唠唠叨叨的话头突然顿住,纪老太太咂么咂么嘴,猛地想起刚才大儿媳跟她说的事,好歹把后半句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冷不防倒是忘了二儿媳如今已经豁出去疯魔起来那回事了。
缓了一会儿抬眼看过去,就见白玉雪单手抱着孩子,正在跟院门上的木门栓较劲,直接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纪老太太呆了呆,紧接着,婆母权威被侵犯的愤怒感很快冲上了头顶。
这老二家的再疯魔,还当真有胆子敢跟她一个做婆婆的动家伙不成?
于是,她板起脸,正式摆出婆婆的架势呵斥道:“我说,老二家的,你出来的时候把耳朵落屋里了是吧!我说的话你没听见?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闺女哈,凑一对儿的天聋地哑。”
“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跟个慌脚鸡似的,没个轻重缓急。这时节地里的庄稼都还没收完,可不能把功夫都耽搁在那些没要紧的事情上,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待着,那就给我回地里去收麦子,地里那些活儿就指着你爹和你大哥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干完?你不干活是等着我这个当老的来伺候你这少奶奶了!”
纪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叉着腰指点江山,口中唾沫横飞。
一旁,孙桂芳吞咽一口,乖乖,这等会儿老二家的要是因为这个和婆婆在家里头再打上一架,她是拦还是不拦?
老二家的在外边跟男人都敢动手,真的打起来她能拦得住?
这边。
白玉雪又慌又急,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生病的女儿,哪里还管的上别个是谁。
若是放在从前,出于老旧思想的影响,她遇上这样的情况,见了纪老太太说不准是会解释哭求几句的。
可现在的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生死经历教她想明白了一些事,也就再没什么好顾忌。
做人有的时候就该狠一点儿,没看她刚才在外面闹一场做出了样子,回来以后她大嫂孙桂芳就再也不敢轻易对她呼来喝去了嘛。
这说明杀鸡儆猴的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
什么名声不名声,现下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怀里的女儿更要紧的。
单手抱着孩子动作有些吃力,偏偏眼前厚重的实木门栓一时卡住,不太好活动,白玉雪索性一脚踹开了院门。
砰的一声响,院门大敞四开。
木头门栓晃了晃,接着落到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
“老二家的,你……你这是要干啥。”
这下,就算孙桂芳不想出声招惹白玉雪这头刚刚化形的母老虎,这时候却也不得不出声了。
回来之前,公爹可是特意嘱咐了让她盯紧着些白玉雪,别一不留神让白玉雪悄悄带着孩子跑了。
可是公爹却没跟她说,这白玉雪要是大摇大摆理直气壮的想走,她该咋办。
不是她没用,就白玉雪刚才在外头挥镰刀那几下子,那看起来明显就是有功夫底子在身上的,人家要想带着孩子离开,那是她有心想拦就能能拦得住的?
她可是知道,以前白玉雪她爹的身手功夫就很厉害,以至于连那槐花岭上凶名远扬的山匪头子都不得不忌惮着。
就是白玉雪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只跟着她爹学了一两成下来,那单手收拾她也跟玩儿似的啊。
别说是她了,就是她男人在这儿也未必能行。
孙桂芳心里胆儿突的。
白玉雪闻言哼了一声:“放心,我说了不走就不会走,我在纪家当牛做马做奴才这几年,总得讨回点儿利息以后再说别的。”
“听着,别说我没告诉你,我闺女病了,我要带她去乡里看病。”
说罢,她便抱着孩子离开家,离开村子,大步往乡里去了。
等孙桂芳回过神来,再看白玉雪,早没了影。
孙桂芳边上,纪老太太冷不防吓了一大跳,险些失手把跟前刚刚收拾好的饭菜又给扣桌上。
待她怒不可遏的回过神来,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气的。
老二家的这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啊。
随即,纪老太太一拍大腿,抻着脖子哭喊起来:“哎呦喂,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老二家的这是要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