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不让。先把今天这关过了,再想办法解决。
吕琅面沉似水,冷哼道:“裴神机使师承南宫末。乞雨祝天定然难不倒你。更何况身为肩负京城百姓福祉的神机使,必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不如就由裴神机使登坛作法求一场雨露甘霖。”
鹿璟真人冷哼道:“吕国师何必难为裴神机使?”
马车内的裴老夫人微垂着眼帘,仿若老僧入定一般。韦氏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恨声道:“吕国师当真欺人太甚。娘,不如让人把他们赶走吧。”
“赶?就是赶也该是长春侯府的人出面。他们家是东道,吕国师和鹿璟真人摆明了不给他们家面子。”裴老夫人吐了口浊气,“可一个是国师,一个是闻名天下的道人,又是借着京城灾异做由头。瑶瑶若是压不出,任谁都帮不了她。”
话虽如此,韦氏仍是担忧不已。恨不能吧那俩牛鼻子老道打一顿。然而,韦氏也知道这不是在家里,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护在裴锦瑶身前替她遮风挡雨。裴锦瑶本就年幼,经历又离奇。神机司与别的衙署不同,一边近朝堂,一边沾江湖。倘若处置不当,被人质疑是轻的,说不好会触怒龙颜。那就不止是裴锦瑶一人遭殃,很可能祸及裴府。
先前唯恐裴锦瑶嫁不出去的心思在这一刻骤然淡了下去。韦氏撩起车帘一角,视线攫住那个瘦小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裴锦珠在后面的马车里,前边的动静隐隐约约传来,听得她喜不自禁。
“娘,真是太好了。臭丫头这回当不成神机使了。看她以后敢不听我的话!”
“哼,女孩子就该嫁人生子。她可倒好,穿着官服抛头露面。京城都快装不下她了。这回怎么样,栽跟头了吧。”尹氏幸灾乐祸的噗嗤一笑。
裴锦珠哎哟一声,“她要是为这事不去给关太夫人贺寿可怎么好。京表哥还等着她呢。”
“不会的。怎么可能过门不入那么失礼。”尹氏闷哼道:“等她跟京哥儿成了亲,你舅母有的是手段拿捏她。把韦氏的宝贝闺女拿捏住了,就等于拿捏住了韦氏。纵是他二房再能耐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裴锦珠满脸雀跃,“那针线房呢?让那些绣娘专给我缝衣裳,再不用去霓裳坊买。”
尹氏食指戳上裴锦珠的脑门,“瞧你那点出息。”
……
裴锦瑶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须臾功夫,脑子里便涌出无数个念头。
应还是不应?
应,她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求不来雨就是自取其辱。
不应,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国师大人,眼下方才四月。鹿璟真人不是说六月之前都不会下雨吗?”裴锦瑶故作镇定,“我们何不耐下性子等上一等。若果真如鹿璟真人所言,再乞雨也不迟。”
鹿璟真人干笑两声,“好!此番我从南岩宫到在京城,就是要让你这小小的神机使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便成全于你。”拱起手来团团一礼,“劳烦大伙儿做个见证。贫道观天象得知六月之前京城滴雨不降。六月初一,贫道与吕国师联袂做法求雨,以解生灵苦厄。”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纷纷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吕琅和鹿璟真人知大义。
先不说能不能求的来雨,单单吕国师和鹿璟真人联袂做法就很有看头了。
吕琅挑眉看向裴锦瑶,“裴神机使也要求雨吗?不知是何时在何地?”
裴锦瑶手心冒出汗来。
求个大头鬼啊。她连符都还没画利索呢。
“裴神机使?”鹿璟真人冷冷斜睨着她,“裴神机使不敢还是不愿?”
裴锦瑶竖起食指摇了摇,“非也,非也。”
就算她长得再好看做这动作也够欠揍的。好想打她一顿解解气。鹿璟真人紧抿着唇暗自想道。
“要我说,国师大人和鹿璟真人求不来雨。”裴锦瑶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脊背看向鹿璟真人。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吕琅和鹿璟真人颌下胡须同时抖了抖。
这欠揍的小丫头瞎说什么呢?什么叫他们求不来雨?他二人一个是国师,一个是名扬天下的道人。怎么会求不来雨?
裴锦瑶莞尔笑道:“五月三十一,本神机使登坛求雨。就不劳国师大人和真人费力了。”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横竖今天说过的大话已经够多的了,索性说到底算了!
“不过嘛。倘若本神机使求雨事成,国师大人和鹿璟真人是不是要给个说法?”
吕琅满脸讥诮,“说法?”
裴锦瑶略一颌首,拿出神棍的所有气势,“是啊。国师大人与鹿璟真人三番两次的质疑南宫先生和神机司。那么,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先人入梦确有其事。我这个神机使也不是徒有虚名。倘若我做到了,吕国师和鹿璟真人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应该!”人群中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
还有人拍起了巴掌,“裴神机使说得没错。”
裴锦瑶面上笑着,暗自腹诽:你们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乱子大。
吕琅故作镇定,反问:“你想要什么说法?”
“让他们道歉!”有人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