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存敬畏,年纪渐长,敬畏慢慢变成了妒恨。缪太子是皇后嫡子,深受先皇宠爱,十二岁就被册封为太子。天下间的好事都被他一个人占全了。
仪风帝不服。他偏要夺了缪太子的龙椅。得蒙上天眷顾,他取代缪太子,成了坐拥天下的帝王。万里河山是他的,绝代佳人也是他的。
可面前这个刚刚走马上任,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机使却说天要罚他。
仪风帝怒从心起,厉声呵斥,“朕乃是有道明君,理当风调雨顺,岂会有灾?”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说。夺来的帝位终归坐不踏实。仪风帝的反应大大出乎裴锦瑶的意料,她面上愈发恭谨,起身离座向仪风帝弯腰行礼,“陛下明鉴。臣所说谶语皆出自南宫先生之口。倘若陛下存疑,可以在五月时命钦天监保章正前去宁夏一测便知。”
仪风帝不依不饶,“你居然把罪责推给南宫先生。裴锦瑶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能令仪风帝如此失态的必定不会是小事。裴锦瑶没有片刻犹疑,撩袍跪倒,“陛下乃圣主明君,天降灾害并非陛下的错。”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这是逼她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若是如此便能救下那些无辜的百姓,倒也划算。
裴锦瑶深吸口气,“回禀陛下。虽有灾害,但也有谶语示警。这不是恰好说明了陛下乃是天之子,受天庇佑么。如果陛下能够顺天而行,让宁夏百姓避过一劫便是大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陛下一人却能救下性命万千。吾皇圣明,吾皇英武,吾皇万岁,万万岁。”额头触地,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声响好似一记重锤,敲开了萦绕在仪风帝心间的阴霾。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仪风帝淡淡的说:“起来吧。”
有些话不可多说。
裴锦瑶谢了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仪风帝清了清喉咙,端茶润润嗓子,“照你这么说,宁夏有的有灾?”
裴锦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说伴君如伴虎,伴聋虎更糟心。
“是。”
“行了,你先退下。朕自有主张。”
这应该就是听进去了。
裴锦瑶端起托盘躬身退出殿外。
女眷或是年迈的臣子入宫才有小羊车代步。裴锦瑶作为女神机使没有小羊车可以坐,得腿儿着回去。虽说皇帝陛下喜怒无常发了火,可是能得到先祖用过的桃木剑等物令她实实在在的欢喜。
裴锦瑶翘着唇角,脚步轻快的跟在引路的小黄门身后。
差一射之地到宫门,就听背后有人唤她:“裴神机使。”清朗温和的男声。
裴锦瑶顿住脚步,回身望去。但见一位身穿柳绿常服,大约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嘴角含笑的看着他,目光平和,神情怡然。
引路的小黄门很机灵,忙躬身道:“七皇子殿下。”
原来是刘仹。难怪有些眼熟。他眉目跟韩皇后有些相像。
“殿下。”裴锦瑶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刘仹身边的内侍低声呵斥小黄门,“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神机使拿这么多东西?”
托盘上堆的满满当当,瞧着不少,实际并不重。这些于裴锦瑶而言都是宝贝,她不想假手于人。
“不怪他,是我要拿的。”裴锦瑶抬起头,不避不让的与刘仹对视。
刘仹颦了颦眉。
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个孩子。跟他想象中高深莫测的“神机使”相去甚远。
“裴神机使要出宫吗?”
“回禀殿下。正是。”裴锦瑶敛眉垂目,很有几分谨言慎行的意思。
“那一起吧。”刘仹迈步就走。裴锦瑶在后头跟着。
“不知裴神机使素日作何消遣?”
裴锦瑶舔了舔嘴角。没话说可以不说。有话找话也可以问点别的。
“回禀殿下。绣花。”
刘仹到底是皇子,比花九道行高许多,浅笑道:“裴神机使秀外慧中,文能提笔画符箓,武能挥剑斩妖邪,不愧是我朝第一女神机使。”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砸的裴锦瑶头晕眼花。
说那么多,跟绣花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两相比较,还是花九更讨喜。
“殿下谬赞。”裴锦瑶体会到云海月为何惜字如金。话不投机,多说一个字都难受的要死。不过,裴锦瑶还是决定多送刘仹两句,“臣虽是文武双全,却没有殿下说的那样厉害。只是文能咕武能嘤而已。”
刘仹眉头打成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有心想要追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问了显得没学问。刘仹干笑两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了。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到在皇宫门前,马上少年“吁”一声勒住缰绳,抬眸看向刘仹,欢声唤道:“七弟!”
刘仹仰起头,“四哥。”
刘俭似乎很喜欢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感觉,所以他并不急着下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裴锦瑶。
“这位就是裴神机使吧。”
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穿着官服,倒是挺特别的。
裴锦瑶微微躬身,“四皇子殿下。”
刘俭翻身下马,笑呵呵的围着裴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