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撞出来的东西,虽然快得匪夷所思,却仍被燕离的的眼睛所捕捉,看着是由数个环状物串起来的小小的饰品,有点像是耳坠。
由于耳坠急速破空带起的凌冽波动,使其威势惊人。
燕离立时取出离崖,那耳坠凶猛地撞上来,“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一股沛然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险些脱力。
正在晕乎时,那耳坠蓦地涨成了脸盆大的圆环,依稀有七个之多,一个接一个地从他头顶落下,把他全身都捆得结结实实。
燕离“嘭”的摔倒在地,吃一嘴的灰尘;呛了几声,正待开口,圆环突地动起来,使他身子朝着流云小筑滚去。
“咣咣咣——”一路发出铁器与鹅卵石小径碰撞的声音。
圆环不知是什么材质,每与石子碰撞一下,就发出一种莫名的震动,如果只有一个也罢了,七个圆环一起震动,血肉骨骼就好像无时不刻在被巨|物碾撞,使得燕离的肺腑几乎移位,险些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不过,这并不致命,只是让燕离难受到了极点;甚而有种五脏错位的错觉。然而体内气血又不甚狂乱,未曾伤了根本。
在院子里颠了大概有三四圈,燕离只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停下来仍觉七晕八素,天旋地转。
直到眼睛稍稍能视物,才发见一袭白裙的沈流云就坐在小院秋千上,堂屋前的两盏石灯,放射出微黄的暖光,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奇异的是,并不如何诡异,反倒有种浑然天成的美。
至少在燕离眼中,这就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先生总不好让我就这样谈话。”燕离勉强吐出话声来。
“何妨呢?”沈流云的声音很轻,就像流云一样,没有质感的。
燕离笑着道:“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先生不说来壶酒,至少来张椅子也行啊,地上凉,若是着凉,偌大永陵,学生可不认得一个能照顾我的人。”
沈流云轻声地说:“你越说得那么凄凉,越不能让我难安;那位香夫人,可不就为了你,甘冒奇险么?”
“她已走了,再说是奉了龙首的命令,我有什么魔力能让她神魂颠倒呢。”燕离笑着说。
沈流云道:“你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不正是你精心算计的结果么?香夫人也好,燕龙屠也罢,或许连我在内,全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燕离想翻身站起,奈何圆环上有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道,牢牢将他锁困。
他不由叹了口气,道:“我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倒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说话都快喘不过气,先生那绝世的姿容,也只能仰望。”
沈流云道:“我知你有一种本事,能不知不觉把人哄弄,我可不上你的当;乖乖躺在地上,你尚可庆幸活着;只怕你起来又不老实,害我一掌杀了你,给我招灾惹祸。”
“学生倒不知道自己的命那么有影响力。”燕离不由得笑了。
沈流云道:“两院大比,不论其他四人比分,胜负总归在你身上;书院只可胜,不可输,西凉解甲之事,要成为事实,是我那侄女的心愿,也是当今天下的大势;敢阻挡大势者,必然粉身碎骨。”
只要给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她就会乖乖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就像沈流云所说,在天下大势面前,燕离的性命立时变得无关紧要;而这,也正是燕离与姬天圣的“默契”。
燕离道:“只凭一纸赌约,难道西凉真的愿意乖乖解甲,重归帝国怀抱?”
沈流云淡淡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燕离笑道:“那我知道了,先生让学生来,是为了教学生一手制胜奇招,好让学生赢过秦易秋?既然要教,不若先放了学生,学生保证认真听讲;先生的课,学生可是一个字都不落的,要是落了一个字,可会失落一个晚上。”
“你这奇巧的舌,不要在我面前卖弄,我可警告你不止一次了。”沈流云蹙眉道。
燕离笑道:“奈何学生天性如此,倘使为了生存要收束,那是无可奈何的;可学生却是情不自禁,收束也收束不得,是情感的奔涌,就像绝了堤的洪水,是自然的力量使然。”
“自然的力量?”沈流云冷哼一声,“按你的说法,是自然的力量,让你来调戏本教习?现在我倒真想割了你的舌,看看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燕离立时又管不住自己了,调笑道:“倘使是先生,别说看,便是尝尝也可的。”
沈流云一下没听明白,待明白过来,柳眉倒竖,叱了一声:“登徒子,看来苦头还没吃够!”
话音未落,那圆环散发淡淡的金光,突又带着燕离转起圈圈,把他转得唉唉叫苦不迭。
待到他连声求饶,才停住不动。
“还敢么?”沈流云冷笑。
燕离勉强睁开眼睛,尽管苦不堪言,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反倒不像装的。仍旧开口:“先生不尝便不尝了,何必动怒呢,学生不值得的,不值得先生动怒的。”
沈流云冷笑,摆一摆手,继续转着。
流云小筑落起以来,都不曾如此闹热,把附近的住户,都吸引来瞧热闹了。
这回等到燕离奄奄一息,才停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