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安瑾还在等他们回答,颜久升从季知行身后探出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幅度比蜻蜓翅膀拂过的树叶还轻微。
“丢了多少?”阎安瑾的声音仍然很平静。
颜久升瑟瑟发抖地又缩回季知行身后去。
“丢了全部。”阎安瑾说道,这回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颜久升已经腿软得滑到地上,就差五体投地了。
“老师,我脑子里有备份。”
“没事,我脑子里有备份。”
两句话同时出口,阎安瑾讶异地看向季知行,季知行也讶异地看回去。
阎安瑾问道:“你也过目不忘吗?”
“呃……我是训练出来的。”季知行说道,看来阎教授是天生就点亮了过目不忘的技能,这是什么天之骄子的设定啊!
阎安瑾也没有深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这样吧,你用电脑,我包里还带了一台笔记本,我们分别复刻数据,最后两相验证,这样最稳妥。”
“好的!”季知行的胜负心有点被激起来了。
阎安瑾打开带来的公文包,掏出一台笔记本。季知行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去年换电脑时垂涎不已,却舍不得买也没钱买的,售价20万。
季知行都不好意思伸手去摸,这一刻,他真想让玄孙们来看看,什么叫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
阎安瑾找了个台面把笔记本架好,然后就开工了。
季知行也赶紧重启电脑进入安全模式,然后开始敲键盘。
一时,实验室里只有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赵毅、孙珥结束午休回到实验室就看到这么个诡异的场景。
颜久升瘫坐在地上,只有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他是一个活物。
而阎教授和季知行一人一台电脑,好像暗暗较劲似的,你追我赶地痛殴键盘。
这是……怎么回事?
赵毅和孙珥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开口。颜久升此刻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正常说话的样子,于是他俩很有默契地一人一边,一个去看季知行,一个站到阎教授身后。
看了一会儿,两人就都明白了,阎教授和季知行是在复刻他们这段时间来实验的数据。再结合颜久升的反应,虽然过程不清楚,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而阎教授和季知行正在做的就是挽救他们这三个多月来辛勤劳动的成果。
时间静静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沉,实验室里的五个人中午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室内越来越昏暗,只有两台电脑泛着幽蓝的光。
一直到月上枝头,阎安瑾才重重地敲下最后一个字符。
下一秒,季知行也重重地一敲,完工了。
站在季知行身后的赵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抱着头哀号着趴到电脑桌上。
阎安瑾走过来按住季知行的百会穴和桥弓穴开始揉动,又叫赵毅给他按揉合谷穴,很有经验地说:“用脑过度了,按一按很快就能缓解。知行,你尽量放空脑子,什么都不要想。”
季知行只觉得脑子里挤满了一团又一团的字符,刚才受他注意力控制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数据现在到处窜来窜去横冲直撞,撞得他头痛欲裂。
听到阎教授的话,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什么都不去想。
渐渐地,原本像高铁一样呼啸来去的数据慢慢降速了,像疾驰的汽车,像下坡的自行车,像飘着的气球,然后停止了。
季知行睁开眼,他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呼——”长长地舒了口气,季知行这才有力气跟阎教授和赵毅道谢。
他想站起来,阎安瑾按住他:“你坐着。”
然后转头对赵毅和孙珥说:“你们俩对比一下两份数据。”
又对地上的颜久升呵斥道:“你!两天内给我写一万字的检查交上来。上学期给你开的书单,每一本都必须写10万字的读书报告!”
中午那会儿,颜久升已经吓得就快撅过去了,他当时再说点什么没准真的当场吓死,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发落他。
颜久升“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不是痛苦,是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说:
1、rm-rf的定义参考百度词条。
2、“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他是一个活物。”改自鲁迅先生的《祝福》
我知道这种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话还要注释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好像在看轻大家似的。但晋江规定有引用就必须注明,所以就还是注一下吧。以后可能还有这样的情况,大家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