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好热,一下飞机我都懵了,热浪滚滚。”赵醒归在房间里和卓蕴视频,不开心地说,“他们都在喝芒果汁,就我没得喝。”
卓蕴一边吃早餐,一边说:“你这几天悠着点,泰国到处是芒果,吃早餐时注意别拿混着芒果的东西,万一过敏就完蛋了。”
赵醒归说:“是啊,截瘫选手为国征战,却因芒果过敏客死异乡,可以入选年度十大最囧新闻。”
“呸呸呸,说什么呢!”卓蕴觉得这人真是口无遮拦,“你和谁一屋啊?又是小光头吗?”
赵醒归笑着摇头:“不是,我强烈拒绝和他一个屋,这人太烦了,我和耗子住。”
卓蕴想起耗子,叫冯昊,在湛江时见过几次,是个单腿截肢的小伙子,比赵醒归大两岁,医学评级属于高分队员,平时穿个假肢,几乎不影响生活。
“小乌龟,小耗子,哈哈哈哈……”卓蕴笑问:“他人呢?”
赵醒归说:“去别屋玩了,我把他赶出去的,说我要和你视频。”
卓蕴掩着嘴笑:“你和他一屋,他还能帮你一把,你别不好意思,搞不定的事尽管开口叫人,我别的不怕,就怕你这人太端着,什么事都想自己弄。”
她和赵醒归一起生活过,知道他生活能自理,但拖着不太灵便的下半身,总归会碰到一些麻烦事,这人脾气又倔,卓蕴很担心他在队里能否过得方便舒适。
赵醒归看着屏幕:“别担心,队里配了生活助理,有些队友比我还严重,生活上的事都能自己搞定,你别把我想得太没用,我现在都是自己洗衣服的。”
卓蕴见过赵醒归在湛江的训练生活,他不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赵小少爷,和队友们一样,训练完得自己洗衣服、晾衣服,自己开着电动轮椅去食堂吃饭。买生活用品、上厕所、洗澡、锻炼、学习那些小事更是没人帮忙,都要自己干。
当时赵醒归和池青住一屋,池青是个特别闹腾的人,抽着空就想溜出去玩,晚上还喜欢到处串门,或者让人来他们屋打牌、打游戏,没人时就缠着赵醒归聊天,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连对着笔记本电脑自学都不安心。
所以入选正式参赛名单、一月中旬来泰国比赛后,赵醒归果断抛弃池青,让池青伤心了好几天。
曼谷和纽约的时差也是十二小时,赵醒归这里是晚上八点,卓蕴那边是早上八点,她说她吃完早餐就要出门去上课,赵醒归只能不舍地挂掉视频。
没多久,门口传来刷卡开门的“滴”声,门打开后,冯昊先进来,赵醒归一扭头,就看到池青和另一个队友小张跟在他身后。
赵醒归好苦恼:又来了……
冯昊三人都是截肢,平时不用坐轮椅,可以穿着假肢走路。
池青的头发已经长出来,比寸头时帅了不少,他虽是双腿截肢,但右大腿还在,日常习惯穿着假肢,再撑两个肘拐用单假肢走路,左边空荡荡的裤腿会别在裤腰上。
他的假肢没做膝盖,直直的一条,整个人看着就比别人矮一大截,本来肯定过1米8的一个人,这会儿身高连1米7都不到。他也不在乎,就这么蹦蹦跳跳地到处乱转,看到赵醒归就扑上去勒他脖子:“归仔!和你女朋友细频结束啦?”
赵醒归被他勒得都要喘不上气来,扒着他的胳膊喊:“松手!”
池青就是不松手,赵醒归反手去打他,两人顿时闹作一团,冯昊和小张在边上哈哈笑,赵醒归找救兵:“耗子!你手我脚,一起上!”
冯昊:“好嘞!”
池青大叫:“NO!”
冯昊冲上来,小张也来助阵,他俩一人一个胳膊抓住池青,赵醒归坐着轮椅抱住池青的右腿,三个人合力把池青抬起来,池青不停挣扎,赵醒归喊:“一,二,三!丢!”
池青被四仰八叉地丢到单人床上,右腿假肢都松脱了,他躺在那里用广东话骂人,又拿起枕头丢向赵醒归,赵醒归三人哈哈大笑,小标间里满是年轻男孩爽朗的笑声。
赵醒归很快乐,终于明白斯医生为什么要让他找年龄相仿的轮椅小伙伴一起玩,在钱塘队他也快乐,但那儿毕竟大哥太多,最要好的季飞翔都比他大五岁。而在U23队里,全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他和他们待在一起真的很放松,有一种常人无法体会的归属感。
闹过一阵子,池青干脆脱掉假肢坐在床上,给小张丢了一根烟,两人在房里一起吞云吐雾。赵醒归和冯昊都不抽烟,赵醒归骂他:“你干吗要在我们屋里污染空气?这儿禁烟吧!明天罚款你给钱哈!”
池青指指茶几:“有烟灰缸啊,不禁烟啦。”
他们住的酒店很一般,在赵醒归看来比国内的三星都不如,但他无所谓,只要上厕所、洗澡方便,过道够轮椅通行,他就不挑剔。
男生们聊起天来,说到后面几天的比赛,小组里有韩国队、伊朗队和越南队,前两个都是亚洲传统强队,他们想要小组出线挺困难。
“拼命呗,还能怎么办?”冯昊懒洋洋地赖在床上,倒是对曼谷的景点比较感兴趣,“兄弟们,比赛完了咱们出去玩吧?去考山路夜市逛逛。”
小张弱弱地举手:“我想看人妖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