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英给儿子收拾房间时,翻到过一本林泽写的日记,上面每一页都字迹凌乱地写满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我只是想让你出丑,没想让你瘫痪。
你为什么不告我?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
饶英看得胆战心惊,拿着日记本去问林泽,林泽崩溃了,抢过本子撕得粉碎,哭喊着他不想活了,只要他死了,赵醒归就会原谅他。
饶英抖动着嘴唇,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林泽沉默许久,突然扑通一声给饶英跪下了,哭着说:“妈,我去自首吧!我愿意坐牢!我们给赵醒归赔钱!我每天都做噩梦,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饶英甩了儿子一个巴掌:“说什么胡话呢?坐什么牢赔什么钱!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你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只要你不说,谁能知道啊?”
林泽喃喃道:“赵醒归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一定都告诉别人了,他都说出去了……”
饶英眼睁睁看着林泽一天天地变了样,每天魂不守舍,成绩跌到年级倒数,到后来,儿子居然开始自/残!饶英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林泽有精神分裂征兆,需要长期吃药治疗。
晴天霹雳,饶英傻眼了。
她想,赵醒归虽然成了个瘫子,但家里有司机有保姆,有的是人伺候他,大不了不上班,让人养一辈子。林泽不是啊!林泽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她就这一个儿子,读书那么好,还指望他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成家立业,出人头地。
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疯了,饶英愈发怨怪起赵醒归。
时间到了这年的四月七号,林泽居然又去骚扰赵醒归,事情闹得还很大。李老师让饶英送林泽去就医,医生直接让林泽住院,说他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参加高考。
林泽哭哭啼啼地对饶英说,他只想让赵醒归原谅他,他不想再做噩梦了。
又过了一周,李老师给饶英打电话,说赵醒归对老师们说,他认为林泽是故意撞的他。
这下子饶英出离愤怒了,不仅矢口否认,还在电话里把赵醒归骂了一顿,大声嚷道:“我儿子不可能做这种事!这是造谣!赵醒归有什么证据?是想要我们家赔钱吗?不可能!一毛钱都没有!”
李老师说,赵醒归没有要林泽赔钱,只希望林泽再也不要去找他,如果林泽不听,赵家会用法律武器来解决这件事。
这大半年,因为林泽精神出了问题,饶英已经在儿子身上花了很多钱,对赵醒归恨之入骨。
听完李老师的话,她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这一天,她就来二中门口蹲点,想要为林泽“讨个公道”。
此时,电瓶车横在宾利车头前,只离保险杠半米远,宾利车边,饶英与卓蕴对峙,目标非常明确。
卓蕴并不知道饶英心里的弯弯绕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正在慢慢成型。
她没有把握,一切只能看天意。
卓蕴走到车头前,看了眼电瓶车的位置,又透过挡风玻璃往车内看,能看到赵醒归待在驾驶座后面,被挡住了大半身体。她也不管他能否听见,对着挡风玻璃喊:“赵醒归,你在车里别出来!这事儿我来解决!”
赵醒归听不太到车外的声音,之前的确在犹豫要不要开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这时接触到卓蕴的视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很镇定,不希望他出来。
赵醒归隔着玻璃对她点点头,把手从车窗开关上挪开了,拿出手机拨打110,又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车外,卓蕴的言行提醒了饶英,挡风玻璃处能看到车内情景,于是她也冲过去,隔着电瓶车在车头外大喊:“赵醒归你给我出来!我要和你说话!你出来!我告诉你!你躲不过去的!”
校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部分路人的注意,毕竟这是一辆豪车,逐渐有人驻足围观,以为是豪车撞了电瓶车引发的纠纷。
有人问:“这是什么车啊?”
“没见过,看着挺值钱。”
“那姑娘长得真漂亮,她们在吵什么?”
“不知道,车上的人一直没下来。”
二中的保安也走出来,问苗叔:“怎么了?撞上了?”
苗叔懊恼地摊开手:“没有呀!这人突然拦着我们,不知道要干什么。”
车头前,卓蕴抱着手臂问饶英:“林泽妈妈,你要对赵醒归说什么?和我说就行,我是他的姐姐。”
饶英看了她一眼,卓蕴很美,穿得也洋气,饶英有点信了,指着挡风玻璃、提高嗓门喊:“我就是要问问赵醒归!凭什么说是我儿子故意撞的他?这是血口喷人!我家孩子都这么可怜了,还要被你们泼脏水,你们就是仗势欺人!”
“哈?”卓蕴失笑,“你儿子可怜?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怜’?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
“我儿子一点不心虚!刚好,这儿人多,大伙儿帮我评评理!就看看这种有钱人,是怎么和我们小老百姓过不去的!”
饶英站在车头前,对着围观路人慷慨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