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神成文吉那还插着一根御币的深渊巨口,刚刚模糊地吐出一个字,整个身体忽如点亮的灯泡般绽放出炽热的白光!
“呃啊……咳咳咳咳……”
藤原拓海只觉颈部压力一松、浑身寒意消散,整个人自半空跌落在地。
“这、到底是……”
他捂着失去知觉的脖子,茫然地看向身前。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名身着老式冬季军服、发型一丝不苟、白光透体的中年军官。
“喂喂……咳咳……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入……”
看着对方凑到自己脸前、刚好和鼻尖同高的拉链,藤原拓海宁死不屈地捂住了嘴。
“大尉神成文吉……携第八师团步兵第五联队第二大队198人……请求退役归乡!”
这名军官双脚并拢,神情肃穆、缓慢有力地向藤原拓海抬手一礼,然后散作了大蓬白色光点。
列车两侧,原本悍不畏死地冲击着“神灵庇护的土地”的亡灵士兵,不知何时亦停止了动作。
原本残破不堪、戴霜履冰的军装,变得朴实工整……
窒息般裂开的巨口、漆黑空洞的双眼、残缺不齐的四肢全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名名面容平凡、目透欣慰的男子:“第八师团步兵第五联队第二大队全体……请求退役归乡!”
他们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朝着列车的方向缓缓一礼,化作一团团白色“萤火虫”,般裹挟在狂暴的风雪中飘散而去。
“嘛嘛,我说刚才谁在厕所外面惨叫得这么大声……”
车厢内,待耀眼的光点自破碎的车窗涌出后,出现在神情呆滞的藤原拓海眼前的,是两条翻着卷毛、一丝不挂的粗壮大腿……
“不但换人,还脱、脱了?!都说了,士可杀不可呜啊!”
吓得他更用力地捂紧了嘴。
“哟,没想到被派去北海道支援的除灵者,居然是你……康约翰君……”
“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你是……”
确认对方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又被这把有些耳熟的声音叫出了自己的“除灵者代号”,藤原拓海壮起胆子抬头看向来人……
视线沿着对方的“肉色毛裤”一路朝上,小鹿乱撞地掠过凸起得过于浮夸的平角裤,以及上身厚厚的羽绒服之后,出现在棒球帽檐下方的……
是一张充满罪恶气息的脸,以及金黑异色的邪气双瞳。
“……荒木宗介?!”
认出这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惊魂未定的藤原拓海,下意识问出了与此时此刻最不相干的问题:“你、你把头发染黑了?!那条丁字一样的眼罩呢?!”
没错,这名不知为何会从头等舱厕所中走出,穿着“肉色毛裤+内裤+羽绒服”的反季节时尚套装、手上还挂着一条湿漉漉长裤的男子,正是被发布全国通缉令的疑容者,荒木宗介。
“身为一名通缉犯,隐藏金发和眼罩这种显眼特征当然是基本素养,不然岂不是随时提醒民众举报我嘛?”
“喂喂,不要把这种逃避追捕的犯罪行为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啊!”
“对了,刚才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就不必了……“
就在藤原拓海眼含热泪,想要向对方倾述自己一路过来的心酸、彷徨、无助和惶恐时……
“看在我现在有上顿没下顿的份上,先赏条裤子穿吧,拓海少爷……阿嚏!!!”
荒木宗介已经蹲下身,双手极为熟练地拔上了藤原拓海的裤头。
“混、混蛋,不要凑过来,你身上好臭!”
“我的味很大,你要忍一下,嗅觉麻痹了就好了……等等,你的裤子,为什么摸起来也湿湿的?”
“闭、闭嘴……停,别扯,我包里有、有好几条裤子!”
……
一小时后。
青森县,青森市,奥津轻今别站。
车窗尽碎、一片狼藉的碧蓝色列车,正停靠在被积雪染得雪白的月台边。
“让一下,让一下,这边有伤员!”
大衣外套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来来回回地用担架将昏迷不醒的旅客从车厢内推出,送往月台下方停靠着的救护车内。
“嘶……青森就已经这么冷了……不知道北海道会是什么情况……”
藤原拓海环抱双臂、哆哆嗦嗦地站在月台边,目光呆滞地看着空中越发厚重的鹅毛大雪。
在“鬼神大尉”神成文吉被某位入厕被扰、痛失长裤的男子愤怒之下“成佛”后,这趟新干线很快在恢复意识的乘务组协力之下重新启动,耗费了半小时到达这处车站。
虽然大量旅客因为怨气和极寒的侵蚀,出现了轻度失温、冻伤等症状,所幸有大量救护车和医务人员提前等候在车站旁、第一时间施以救治,整体状况尚不算太糟。
“藤原神官。”
男子的声音,将藤原拓海的思绪唤回。
“小野寺队长……”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只手吊在胸前、缠着厚厚绷带的小野寺。
“这一次,多亏有您在,才能够将伤亡控制在最小范围!”
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