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生死,更不像是师姐那样勇敢无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三位“柱”联手都无法沉重打击到的敌人,他过去不就是添乱么?
但是……但是为什么……
一想到逃跑这个念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呢。
【不要逃!】记忆中那个对自己寄予了厚望的慈悟郎爷爷就好像在他面前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不要逃,善逸!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推不动巨石也没有关系。】特训时的盲僧如此心平气和地说,【你有所成长,那便是喜乐。】
一起面对下弦鬼袭击的长发少年呆呆地夸奖他:【你刚才的居合,很漂亮。】
穿着白色羽织的师姐跪坐在他的床头,温柔地微笑着,那是善逸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的笑容。
【善逸你跟狯岳不一样,我……我感觉得到,你未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我相信你,所以不要放弃,你肯定会成为强者的。】
于是,少年人的身体渐渐地停止了颤抖,手指却缓缓地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如果可以,我……我也想成为强大的、可以保护别人的人啊。”
他哽咽着,带着哭腔这样说道。
谁会生来就渴望逃跑?谁想要就这样认输啊?
没有人想当逃兵。大家都可以死,为什么偏偏他不能死?
此时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最为艰苦的阶段。
在察觉到黑死牟想要依靠击败时透无一郎而打破三人阵形后,竹取澈义无反顾地肩负起保护同伴的责任。
因为她很清楚,目前之所以能够暂时跟黑死牟打得不分上下全靠队友给力合作,而且自己攻击输出再高也没有悲鸣屿先生高,所以只要多少保护住最弱的时透无一郎,成功拖延走黑死牟的大部分注意力,就能给悲鸣屿先生创造出更多的攻击机会。
黑死牟终于被她的这份表现所激怒。
想保护别人?我成全你!
月之呼吸·七之型·厄镜月映!
如同房间内多了一头看不见身形的巨大野兽,它的“利爪”在地板上划出了五道巨大的剑气。这些呈现扇形释放的巨型冲击波迫使三人与黑死牟暂时拉开了距离,以此避让攻击。
但当竹取澈当下这一击时,一张足有六目的阴沉面孔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糟糕!判断失误!黑死牟刚才那一刀不是为了拉开双方距离,而是为了单独突进到她面前!
噗嗤!
血肉穿刺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一刀穿心,毫不犹豫。
上弦鬼的手腕还用力地扭转,搅动着人类那核心器官发出更多痛苦的、奇怪的水声。
竹取澈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口,一口鲜血吐在了黑死牟的面孔上,却被后者扭头避开。
“椎名!”
没人想到,最先发出怒吼的人是悲鸣屿行冥。
他手持斧刃砍来,凶戾之气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震动,这一击却被黑死牟灵巧之极地侧身躲开——然而上弦鬼只觉得耳畔一凉,一只耳朵飞起。
但又有什么用呢?恶鬼在内心发出了这样的嗤笑。
人类就是人类,鬼就是鬼,这点小伤的愈合能力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
时透无一郎赶来,看见倒在地上和血泊中的竹取澈,少年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水光在闪动。
因为竹取澈哪怕已经痛到说不出话,眼前开始出现濒死前的种种幻觉,也在坚持用口型对他无声地说:快去。
快去战斗。
不要为我悲伤。
于是独臂的少年就这样满怀悲愤地重新加入战斗。
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有新的人手填补上了竹取澈的空缺。
——那是没有昏迷,保持着自我理智与清醒状态却在时刻暴走的我妻善逸,他的眼角泪痕清晰可见。
矛盾的是这个金发少年此时此刻的面容仿佛是铁石所锻造,如此冷硬,如此绝望。
他的居合斩哪怕放在身经百战的黑死牟眼里,也是不可多得的绚丽与杀意。
亲眼目睹了师姐的倒下,他没有来得及去说出任何一句关心的话语,反而帮助两位柱继续进行战斗。因为善逸很清楚,比起临终关怀,师姐大概会更加希望他加入战斗。
…………
……
好累啊……身体好痛,都快影响到现实中的身体了……
为什么三个周目都没有通关呢?
这游戏到底还要打多久?
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去杀死无惨和这些上弦鬼呢?明明最想要探求的肺部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呼吸法也学到了不少,已经达成最初的体验目的了。
眼前逐渐黑暗的竹取澈十分困惑地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明明只要放弃就可以了。
明明退出游戏,不再游玩也没问题。
正常的上班,正常的摸鱼,正常的骗钱和压榨工具人,心安理得的摸鱼日常。
难道这些事情不香吗?
不会有人来指责自己,不会有人来问“你为什么没通关”这种问题。
唉,可就是不甘心啊。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