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长长的尾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听见动静,它昂首挺胸站立,朝沈筠曦长长啼鸣一声。
一时间,院里的喜鹊、黄鹂、鹦鹉等鸟雀百鸟齐鸣,簇拥在红腹锦鸡周围,朝沈筠曦鸟首低垂。
百鸟朝凤之景。
猝然,一滴清泪落下。
上世,她期待的春日,期待的繁花似锦终没有等来。
“不要哭。”萧钧煜有些无措,抬手去抚沈筠曦的面颊。
沈筠曦后退一步,杏瞳中的缅怀退得干干净净,一对盈盈秋水清凌凌,她抬眸,与萧钧煜四目相对,面上清冷疏冷。
凉风起,东宫满院的春景迎风摇曳,一片刀削玉片的白玉兰花瓣颤颤巍巍,从枝头摇摇摆摆,翩跹坠落。
落在沈筠曦脚前。
“民女没有哭,只是尘埃迷了眼。”沈筠曦淡声道。
沈筠曦抬眸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眉头紧蹙,眸子不轻不重利落在萧钧煜身上。
“太子殿下,淑妃那里多久结束,民女来时与晴川哥哥有约,想赶在雨前同晴川哥哥回去赏梨花。”
沈筠曦这句话如同一支锋利的箭射穿萧钧煜的心脏。
萧钧煜心如刀割,面色倏得一白,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萧钧煜抿唇,缓了片刻,眼底微红,方压着声音,嗓音清润带了似沙哑:“要不了多久,还请沈姑娘稍稍等待。”
沈筠曦点头。
……
景安宫。
淑妃等了许久,不见沈筠曦的影子,面如寒霜,她登得放下手中的杯盏,茶水从杯盏从飞溅出。
“你去探探。”淑妃眉梢一挑,厉声道。
垂首站着的小宫女打了一个冷颤,乖乖福礼,行走间,露出了一截手腕,只见她手腕满是青紫。
“娘娘,别气,喝口茶顺顺气。”
淑妃的贴身嬷嬷,佝偻着身子,颤颤嗦嗦,又淑妃新沏了一盏茉莉花茶。
淑妃打开杯盏,小口抿了一口,拧眉撂下茶盏:“这茶怎么一股怪味。”
嬷嬷身子颤了一下,低垂着头不说话,掩唇低低得咳嗽。
淑妃蹙眉瞥了一眼,看着她手心里都是鲜血,满眼嫌弃,忍不住道:“嬷嬷,你先去歇着吧。”
“是,谢谢娘娘心慈体恤。”嬷嬷小声道。
嬷嬷放下手里的茶盏,转身,她腰整个弯曲,一步一颤,每走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额角冷汗琳琳,额心沟壑纵横,面白无血色。
昨日六十棍,嬷嬷年过半百,今日根本下不了床,可是,淑妃用惯了贴身嬷嬷,景安宫昨上下宫人都受了罚,淑妃今早看不见嬷嬷发了好一通脾气,宫人忙叫醒了昏昏沉沉的嬷嬷。
嬷嬷两股颤颤出了正厅,回眸看了眼翘着兰花指,嫌弃端着茉莉花茶细品的淑妃,突然老泪纵横,浑浊的眸子又慢慢坚定。
……
谨身殿。
二皇子萧和泽躬身垂头立在书案前,将此次南下赈灾的事宜,细细向皇上禀报。
皇上抿了一口茶,明前龙井的清香唇齿留香,他放下杯盏,手指敲了敲书案,凤眸凌厉。
“这么说,沈家商铺将所有的物资尽数捐了官府。”
“是的。”萧和泽恭声回禀。
皇上瞥了一眼萧和泽,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淡声道:“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萧和泽没有立即离开,他抬眸飞快瞥了一眼皇上,攥了攥手心,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皇上慢条斯理饮着茶,眸子云淡风轻落在萧和泽面颊上:“还有何事?”
皇上的目光极其清淡,浮光掠影一般,萧和泽却身子紧绷,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父皇,母妃昨夜起了高热,儿臣今日早朝前请安,她仍在高热,迷迷糊糊,却一直惦记着父皇。”
萧和泽咽了咽唾液,眸光头觑皇上。
却见皇上轻哼一声,唇角滑过一抹弧度。
萧和泽蹙了蹙眉,脊背绷得更紧,皇上唇角的弧度不是笑却像是讽刺。
萧和泽心中惴惴,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闪过挣扎。
可想着淑妃的谋划,萧和泽闭上眼睛,将桃花眼中的挣扎、痛楚遮盖,他攥了攥手心,又咽了咽喉结,小声请示道:
“儿臣恳请父皇去探望下母妃。”
“有病,去寻太医院,朕又不是医者。”
皇上神色冷淡。
萧和泽闻声眸子一暗,心里漫出一股酸涩。
前几日,太子萧钧煜生病时,父皇在东宫守了半夜,差点连早朝也罢免,其他皇子皇女生病,皇上从不过过问。
他的母妃淑妃荣宠十八年,即便当年皇后在世时,皇上也常去淑妃宫中,所以,他与太子萧钧煜生辰只差了三个月。
萧和泽以为皇上对淑妃是有几分情意的,皇上当年常问及皇后的病情,便也该心疼他的母妃,可一句“朕不是医者”,让萧和泽心里拔凉。
可,今日淑妃已经做了筹谋,需皇上在,才能万无一失。
萧和泽握拳,大着胆子,再次小声恳求道:“母妃挚爱父皇,若是父皇去探望她,定比太医有用。”
皇上没说话。
室内寂静,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