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听见脚步声近了,她侧眸眉睫扑颤如蝶:“太子……娘亲,怎么只有你?”
孙霞薇纤眉蹙成一团,朝着柳氏的身后伸头望去,空空如也。
“小薇,你能起来了,好了些!”柳氏有些惊喜,凑到孙霞薇身边开心道。
“娘,太子殿下呢?”孙霞薇喃喃道。
柳氏为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塌前,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事务繁忙来不了。”
孙霞薇昨日方才退了高热,今日是听太子殿下要来看她,精神大好,此时听说萧钧煜不来了,提着的一口气一松,整个人萎靡起来。
“小薇,我刚见老爷面色不对,小心翼翼探了探口风,怎么听老爷道太子殿下说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柳氏小声道。
孙霞薇手里的药碗登时打翻,乌黑的药汁溅在她精心装扮的面颊,她呛得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太子殿下胡说,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我才是!”孙霞薇双目瞪着,抓住柳氏的袖子,咬牙切齿恨声道:
“太子殿下定是被沈家女迷了心窍,想忘恩负义,食言而肥,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孙霞薇的声音似是从指缝里迸出,听得柳氏都有些汗毛耸立。
孙霞薇还要再说,喉头窜上痒意,又咳起来,面色涨红,只得用手掩住唇。
当日兴宾楼,孙霞薇被萧钧煜凌厉的目光骇得六神无主,回来后便高热,连烧了七八日,烧得迷迷瞪瞪,肺部受损,日日夜夜咳嗽,整个人消减了好几斤。
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她整个人扑在锦被上,眼睛里泪汪汪。
柳氏咽了咽口水,抓着孙霞薇的手道,急声道:“小薇,你要挺住。”
“小薇,你是娘的希望。”
孙霞薇握住柳氏的手,柳氏对她的关心如一道暖流。
“你要努力,要抓住太子殿下,咱们孙府的未来,你弟的前途,咱们的荣华富贵可都寄托在你身上。”
孙霞薇松了柳氏的手,眸光怔怔,趴在浸了污渍的被子上,如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如被置在数九寒天的雪里,冷得牙冠打颤。
……
一转午后,阳光正好,惠风和畅。
萧钧煜并两位鸿胪寺的官员,领着六位藩国使臣去了使馆附近,京都城最大的沈氏商行。
十二间联排的三层商铺巍峨矗立,是京都城最大的商铺,黑底漆金的招牌,龙飞凤舞,上书“沈氏商行”,这是皇帝赐字,特批的位置。
领头的使臣仰头看着巍峨的招牌,目瞪口呆,赞叹道:
“这商行气派!”
沈家的商行,皇上的题字,听着使臣的赞赏,萧钧煜心底与有荣焉,唇角微微翘起。
“几位使臣请。”萧钧煜单手请到。
他看到了现在门槛处迎接的沈父,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的沈筠曦,萧钧煜疏冷的面容倏得柔缓,眸光闪过柔情。
“这位是沈家商行的东家沈公。”萧钧煜介绍道。
说着他趁沈父和使臣客套之际,萧钧煜朝沈父身后望了望,却没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萧钧煜英挺的眉心飞快隆起,继而,恢复如常。
他如闲庭信步随着使臣参观,淡声合着使臣的话道:“我朝开放,鼓励民间贸易、海外贸易,使臣若有与我朝通商的意愿,沈家商行包罗万象,不妨好好逛逛。”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使臣拱手道,与同伴相互对视,眸光晶亮晶亮。
沈父走在最前,向使臣介绍大盛朝的特产特色,和往来其他番邦、海外的舶来品,声音徐徐如水。
使臣们聚精会神,连连点头。
萧钧煜不知不觉落在最后,他看着前面慷慨激扬的沈父,心中压抑不住的失落。
萧钧煜垂眸,指尖撩起腰间佩戴的红珊瑚玉佩,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螭纹。
红珊瑚在盛朝极为尊贵,有祈求平安、躲避灾祸之意;螭纹,辟邪,佑平安。
这个红珊瑚玉佩是他隆福寺受伤后,沈筠曦送至东宫的。
她应还在意他。
一场外事终于结束,几位使臣有意自由活动,萧钧煜站在沈氏商行前目送他们远去,转身朝沈父作揖:
“今日多谢沈公。”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沈父含笑道。
萧钧煜指腹在红珊瑚玉佩上擦过,喉结慢慢滚动,启唇,声音清冽而磁雅:
“沈公,沈姑娘今日怎么没来?”
“太抱歉了,太子殿下,小女身子突然抱恙,草民想着比小女更熟悉沈氏商行,草民来接待外宾,更显我朝礼遇。”沈父俊朗的面容面容满是愧疚,态度谦逊温和。
说罢,沈父顿了下,语气有些弱,带着不确定朝萧钧煜道:“太子殿下,可是我今日招待不周?”
“不,沈公为我朝邦交拔冗前来,有您这般爱国之民,是大盛之幸。”
萧钧煜道。
“那就好,我还怕我来了太子殿下反而不高兴。”沈父爽朗大笑。
萧钧煜指尖在红珊瑚玉佩上顿了一下,绽唇:“自是不会。”
萧钧煜同沈父又客套了几句,踏着缓慢的步子沿着御行街一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