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天气冷了很长一段时间,褚琬行职也变得困难起来。在骑了几天马之后,她实在受不住寒风,便索性改用家中的马车。
陈文毅打趣她:“还以为褚姐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褚琬白他一眼:“我长得如花似玉,怎么就不在意了?这几日我明显觉得皮肤变糙了,唉!”
她经过天井的水缸,煞有介事地探头过去照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陈文毅好笑。
“我们今日要去哪?”
褚琬问,余光瞥见官署大门进来一人颇是眼熟,还未等她看清楚,那人就先一步向她打招呼。
“嗨呀,褚女官,这是打算出去?”
那人走近,褚琬笑道:“原来是张大人,张大人怎么来户部了?”
“奉贺大人之命,来户部取几份卷宗。”说完,他停了下,目光促狭道:“另外,贺大人托我给褚姑娘传话。”
“什么话?”
“贺大人一早收到封信笺,然后脚步匆匆走了,临走前吩咐下官来给褚女官说一声,让褚女官尽快去见他。”
褚琬蹙眉,心下纳罕,贺璋以前传话给她都是小厮来送信,为何这次却是这位张大人。
许是看出她面上疑惑,张大人解释道:“贺大人走得急,见我要来户部,就顺道让我传话,说事情紧急,务必让褚女官去一趟。”
“何事?”
“这我就不得而知,但听说贺大人去了城外别庄。”
城外别庄。
褚琬顿时想到是天光墟的那桩案子。
此前褚琬跟贺璋去过,彼时背后那人失了约,可分明定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日期,为何突然提前了?
贺璋想必是去赴约了,如此一来,时间确实赶,让张大人来传话倒也是说得通。
辞别张大人,褚琬对陈文毅道:“我忘了件事没做,今日你自己先去如何?”
“是关于大理寺贺大人的?”陈文毅了然地问。
“跟你没关系,”褚琬剜他,交代道:“晚些记得代我点卯啊。”
“哎...褚姐姐.....”
陈文毅见她撂下话就跑得没了影,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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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西山这一片多的是达官贵人们的别庄,此时由于是初冬之际,几乎没有人来此地,整个西山荒无人烟,透着股萧瑟。
贺璋今早收到信,带着护卫来到此地,却并没见到人,顿时大感不妙,走出大门时,发现门口围满了持刀黑衣人,而站在正中央的,正是此前在天光墟见到的那位东家。
“蔡东家这是何意?”贺璋眯眼。
“贺大人别来无恙。”
“你何时知道的?”
“在天光墟的时候。不过贺大人伪装得极好,差点骗过我们,可贺大人却忘了,但凡贺大人思忖事情时中指会不停地在袖口上滑动,也正是这个动作暴露了你。”
贺璋不动声色:“看来你们在大理寺也有人。”
“或者...”他继续:“蔡东家口中的背后之人并不存在,而一直操纵兵器交易的人就是你。”
那人动作一顿。
贺璋注意到了,犀利的目光直视着他,缓缓开口:“若是贺某没猜错,蔡东家其实也是我大理寺的人。”
蔡东家道:“贺大人不愧是大理寺查案第一能人,洞察秋毫。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能知晓我习性的人恐怕只有大理寺的人,而且,还必定是与我关系匪浅。”
贺璋负手,沉声道:“陆大人,你也别来无恙!”
此话一落,那人瞳孔微张,继而大笑。
他抬手撕下脸上的□□,露出真容,正是此前的大理寺右少卿陆骁,乃信国公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
“我原本以为这世间已经没人再认得出我,却不想,还有你贺璋。”
“毕竟你我共事多年,一年前你畏罪自缢于家中,我便知那具尸体并不是你。”
“为何?”
“我所了解的陆大人并非是那么轻易自缢之人。”贺璋道:“只是我想不明白,陆大人既已逃脱,为何还要继续做无谓抗争。毕竟三皇子大势已去,再无争储可能。”
陆骁淡笑,那笑意显得凄凉而深沉:“有些人一生就带着使命,我一辈子的使命便是跟随信国公,扶持三皇子。试问,倘若你贺璋有一天变成我这样的境地,你是否会放弃跟随景王?”
“没有倘若,我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境地,我跟随的只有‘民心’二字,景王乃民心所向。”
“呵!什么狗屁.民心,只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若是三皇子得势,自然也有人说他民心所向。”
“陆大人,这世间已经没有三皇子此人。”
陆骁道:“贺大人不必激我,只要三皇子还活着一日,我便不会放弃。”
“那可惜了,”贺璋甩了甩衣袖,从容走下台阶:“他即将成为个废人,此生恐怕永不见天日。”
陆骁大惊:“何意?”
“因为....”贺璋走到陆骁身边,低声道:“景王不会放过他。”
说时迟那时快,贺璋说完话的一刹那间,从袖子抽出把匕首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