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喝药。”
身材圆滚滚的男孩儿没声好气的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搁在床边的小茶几上, 亏得里面的药只放了三分之二, 不然真得洒出来。
等了半晌,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喂, 让你喝药了!”小胖子不耐烦的走近一点, “我花了很长时间熬出来的!快喝!”
这模样,似乎对自己“纡尊降贵”给人熬药非常不满了。
但即使已经如此不耐,对方还是没有等到答复。
“你眼珠子动啊动的,到底想说什么?别废话了,赶紧喝药!趁热喝,效果好!”
“……”傅书一睁开眼, 目光所及便是昏暗的房间,她想要动一动,却发现, 自己浑身被木板捆着,身子动不了, 甚至头也动不了。
她很害怕。
她是被抓了?还是已经死了?还是获救了?
小胖子见这艰难劲儿,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 “差点忘了, 你都摔傻了,话自然也不会讲了!”
傅书:!!!
然而, 她连愤怒的表情都做不了,只能使劲儿转眼珠,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奈何这胖小子根本理会不了, 或者说不愿意理会,甚至还落井下石的说:“行了,别动你的眼珠子了,跟死鱼眼一样,大而无神,难看死了!”
傅书:“……”
“唉!我好命苦啊!竟然捡到你这样难搞的病人!还要伺候你!唉!好命苦!再不济像二师兄那样,捡到一条狗,治一下不就好了,唉,结果捡到一个人!”
傅书听的一头雾水,但大致的意思也明白了。
这个男孩子救了自己。
还好,还好。傅书心里提着的一块儿石头落在地上。
“哎,天下竟然有你这么有福气的人,竟然能让我亲手喂你喝药,唉!除了我自己,谁还有这等待遇?”
自我歌颂了一会儿,小胖子阿回脸上绽放笑容,白软软的脸上漾起两只小酒窝来。
“喂!张嘴!”小胖子阿回把调羹里的黑汁喂到傅书嘴边,“快喝!”
“…………!!!”傅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动眼睛。
“丑女人,你眼抽筋啊?”小胖子阿回嘴巴损的让人想打他。
傅书瞪他:什么抽筋?她根本用不上力,怎么喝药?说不了话,只能动眼睛,可恨这蠢小子一句也看不懂!
小胖子阿回自然没看懂她的眼神,但手里动作没停,继续往傅书嘴巴里灌药。
他动作粗鲁,毫无章法,一勺药大半进了傅书的衣服上,只一小口灌进了傅书嘴里。
小胖子嫌弃的看着傅书:“哎呀,浪费!真浪费!”
傅书:“!!!……”
“我专门从师傅那里抠搜过来的老人参呢,唉,浪费了!”
小胖子自言自语,“捡了个哑巴,现在还是个残废,长得还丑,我怎么这么命苦!大家都是师兄弟,为什么我不能捡条狗呢?唉!”
没有捡一条狗,成了小胖子的一块心病。
而傅书,在这个美丑不分的小胖子眼中,连一条狗都不如。
傅书:“……”
她的内心是绝望的。但是,现在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觉得高兴的呢?
小胖子阿回艰难的把半碗药灌进傅书嘴巴——药洒了一半,幸好不烫。
药碗见底,阿回很深沉的感慨道,“唉!怎么这么幸运,还能让尊贵如我,给你洗碗?唉!真幸运啊!”
傅书:“……”
等房间只剩下傅书一个人,她疼的炸裂的脑袋,终于迟缓的开始思考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她去报恩寺祈福,有人搭讪,村中遇袭,有人救援,跳马逃脱,而今,算是死里逃生。
这里面的问题实在太多。
其一,那个白衣公子是何身份?是否别有企图?
其二,自己来报恩寺的消息,是什么人泄露的?目的是什么?
其三,那伙贼人当真只是求财图色?
其四,傅家的家仆都死了,连阿权大叔也死了,阿蛮呢?她现在在哪里?
其五,她在哪里这个小胖子是谁?敌人还是恩人?施救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
…………
她脑子里想了许多许多,可是思绪纷乱,终究也理不清楚,反而越发头痛,最后只得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了。
小胖子从房间里出去,万分嫌弃的洗了碗,就嗷嗷的叫着跑到了其他师兄的房间。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我好惨啊!我太惨了!我竟然洗碗了天啦!”
坐在榻上慢悠悠的梳理着狗毛的二师兄吴卓风听了小师弟的话,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也毫不拖延,继续梳狗毛,“好好说,怎么了?”
这个呢,好歹给了点反应,另一个呢,大师兄卫江瑜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梨花木椅子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医书,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还有一个呢,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优哉游哉的三师兄胡浩楠:“说说看哪里惨了,让师兄高兴高兴!”
小胖子对他们的态度见怪不怪,嗷嗷嗷的诉起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