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喘息许久双臂发力,一腿踉跄着先半跪落地,扶着板凳一点点站起来。
三十下杖击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国家有刑罚笞、杖、徒、流、死五等,三十杖足够让人被打的数月下不了床,身子弱的半条命都能没了。
在人的眼睛看不到的界面中,陈达身上的系统放出了一层厚厚的气保护了他的身体,让他这个不算强壮的身体受了三十杖击后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陈达只觉自己是深陷囹圄的落魄英雄,他扫视这堂中人指指点点辱骂他,就连卑贱的奴仆都暗地吊着一双白眼觑看他。他只觉堂中冷风飒飒,身边虎狼成群,皆是露出一副狰狞贪婪模样,垂涎着他的身体像是打量着在他身上咬下一块美味的肉来。一时间,前所未有的孤寂、痛苦、迷茫萦绕心间。
他来到这里得到断断续续的剧情让他确定他是穿越到了一本书里,书中的主角便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崔云阳。他获得的剧情里包括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但在他的记忆里,哪曾有今日又被打板子又遭人痛斥的遭遇。相反,在崔云阳生病后的这段日子里家里人倍加关爱他的身体,一家人甜蜜有加,与现在苦不堪言的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内心更加沉痛。
只见一年纪很大脸上法令纹深重一看就很严肃刻板的嬷嬷从外通报后进入门中,就站在陈达身边禀告道:“禀告郎君和娘子,净蕖安置好了,她托奴给郎君和娘子带话。”
安置好了的意思,是指抬回房间清理过身子,请大夫看过上了药。
“净蕖告诉郎君和娘子,昨日乃是阳郎君强行逼.奸,非她所愿!她本欲自尽以保住清白,此身躯留至今时要叫二位大人知道绝非是她贪生怕死,也非她贪慕荣华,全是害怕死后会害了秀娘子的名誉!如今郎君和娘子即已听闻此事,净蕖她是活是去听凭二位大人做主。”
在这个良贱分明的社会,净蕖身为奴婢生死全不在她掌握之中,只能任凭主家吩咐。
但她这番话着实令人动容。
昨夜净蕖舍身救主已证明其对崔秀秀的忠心和诚恳,可见她此番话并非谎言。净蕖身为奴仆未受过教育,一个未受教育的人没有什么心机在横遭灾祸后还能想出叫人动容的话。
净蕖被人强.奸,但因强.奸之人是主家而不得拒。如今的社会名节大于天,她失节之后心怀怨恨是人之本性,但她在遭受对于顶天的磨难后还能想着年幼的小主人如何不令人动容?
卢彤云闻言眉眼皆是动容之色,她叹息一声:“好一个忠奴,崔家不会亏待了她。可怜!就连囡囡身边的一个奴婢都心心念念着保护囡囡,甚至连死都不敢,可你这同胞的兄长竟然如此混蛋害囡囡至此,真是家门不幸!”
“夫人认为,对他应该如何惩戒?”崔旷身为崔云阳的亲身父亲,拥有对子女至高的教育权和教育责任。对于子女的惩戒权力归属崔旷,卢彤云身为母亲本无法插手,而他竟令人惊异地询问起卢彤云的意见。
崔秀秀受此大难,如今都像痴傻了一样,卢彤云恨不得陈达这个畜生去死,可恨她身为继室,若对原配嫡子严苛难免被人传言不慈善妒。就算她能豁出去名声,可她却又怀疑崔旷是不是真的能对嫡长子狠心惩戒。毕竟崔秀秀只是女儿家,而崔云阳可是将来继承香火的宗子,更别说崔秀秀只是受了惊吓,而名声尚未有碍。
卢彤云心里深恨陈达,然而理智上却不能这么说:“今日阳郎君受家法三十杖,可见已经受了教训,但阳郎君德性有亏,还需改正,此番还听郎君决定。”
卢彤云的一双眼睛因为怨怒亮得出奇,一听便能听出她怒焰高涨,就连称呼上都变成了疏离的“阳郎君”,可见其对陈达有多愤怒。
崔旷表情上不置可否,堂中的管家嬷嬷却是都在敬佩他的淡定沉稳,长子做出这么不孝的事情还能面不改色。
然而他却有他的烦恼。原本尚云选择的时间点正好,陈达彻底进入了这具身体无法再通过系统逃到别的人的身体里,而且陈达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事情。
但是,神祗的时间感是很单薄的,如果没有人类社会做对比,一年和一百年对神祇没有什么区别。她不过跟天道多聊了几句,结果就过来晚了,陈达已经祸害了两个女孩,并且已经通过系统掠夺了世界的气运。
他来这里是修改了崔旷的设定,原本世界的设定里崔旷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亡,他是顶替了崔旷的身份。他在各个世界很少顶替别人的身份设定,因为他接手了别人的身份便会负责替那人走完应走的人生,多少不如自己的身份快活。这次顶替崔旷的身份,还是为了方便天道的委托。
也是因为他修改了崔旷已死的设定,陈达所得到的“剧情”也受到影响。他得到的“剧情”非常零碎,并且他一个不慎便会得到不同于剧情的发展。
“人生在世当以德行立世,他今年已有十六,性子都已经长成,再改还能改到哪里去。我瞧他也不想再受我教育,我亲自教训他他竟还问我凭什么打他。不听教令,不孝不悌,既如此,我全当没有这个儿子。”
陈达喉头一紧,然而又心中一松。最终结局是被家族除名吗。对秀秀这个妹妹做了不该做的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