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隐约透出亮色,靠着门睡了一夜的广薇上校迷迷糊糊地睁眼，抬手揉了揉咔咔响的后颈。
广薇慢悠悠站起来，倒没觉得难受。虫潮战争期,她经常带着探查小队深入未知区，累了就裹着毯子睡凹凸不平的弹坑,早就已经习惯了。
广薇抬头，刚想看看周铭起来了没有，就看见侧面被从里面推开的窗户。
广薇：……
广薇：！
她的表情在瞬间从茫然转为恐惧。
“要死要死……”
广薇以要拧断自己的脖子的力道看向被子散乱,空无一人的房间，飞扑到窗户边，徒劳地检查，企图找到一点周铭的痕迹。
医院巡逻的空中机器人慢悠悠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停在广薇面前：【请不要将头伸出窗户——请不要将头伸出窗户——】
而军部临时放置的巡逻机器人显然就要沉默寡言得多，直接降落到广薇面前,“咔”一声探出枪口,同时开始扫描。
广薇面无表情。
两秒后，漆黑的军用巡逻机器人后退半米：【祝您拥有愉快的一天，上校。】
说完扭身推着医院的民用机器人一起离开。
广薇：……
愉快的一天。
她都不一定有明天。
广薇欲哭无泪地拿出通讯器,踩上鞋就打算换衣服去找周铭。谁知道通讯才连通，就被秦衍那边毫不留情地切断。
“艹！”广薇差点蹦起来，赶紧重新连通。
但没等她手上有动作，一条简讯便发了过来。
【他在我这。】
广薇盯着那四个字,脸色风云变幻,好半晌才抓了抓头发,啧啧摇头。
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她睡着的时候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都翻窗了……啧啧啧。
——
被揉皱了的被子一角落在地上，微微晃动。旁边,漆黑的军装半盖盖着两个人的衣物。
床上，周铭几乎是挣扎着朝后，后背撞在床头时才停下。秦衍双手撑在他腰侧，肩膀的肌肉轮廓因为动作原因紧绷，显得剽悍肆意。
他看着周铭挣扎，看着他因为无路可退停下，此时施施然俯下身，亲吻因为周铭的远离，此时距离刚好的锁骨。
周铭如同惊弓之鸟般一挣，猛地伸手按住秦衍额头。
秦衍抬头，汗水沁湿的头发贴在周铭掌心，湿热的触感让人无端觉得过分亲昵。
“……够了。”周铭哑声。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眼前是两人吐息间交融在一起的雾气，酷似蔷薇科植物开花时微苦香气的信息素与另一种仿佛某种陈酒般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密密匝匝仿佛形成一张大网，将他捆缚在这里。
秦衍笑了，漆黑的眼瞳中映出周铭倦怠绮靡到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的五官。他撑起身，一下一下亲吻周铭的下颔，“我难受，周铭。”
周铭闭上眼侧过脸，秦衍就顺势朝上，亲他的脸侧眼睫。()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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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地上的被子随之动了一下。
周铭垂在身侧床上的手一点点将床单攥出褶皱。
“……够了……”
秦衍的声线浸满笑意，“我难受。”
……
“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暗色的房间里，秦衍压着周铭问道。他攥着身下人的手腕，感受指腹处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脉搏跳动。
他亲吻着周铭淤肿的后颈，固执地把问题重复一遍，“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他做得太过分了，周铭现在几乎在战栗，清醒的理智让他没办法像以往每次一样用昏睡的身体承担折磨。
“……酒。”周铭眼前几乎是雾蒙蒙的一片，话一出口就溢出一声喘息。
……
许久之后，秦衍心满意足地拉了拉被子，把终于愿意安静合眼休息的周铭抱在怀里，跟只吃饱喝足了的猎犬一样，“不勒斯湾。是一种柠檬酒，下次带几瓶回来给你尝尝。”
周铭不想尝。
他感觉自己都快生理性恐惧这个味道了。
秦衍的信息素不讲道理地肆虐在他的血管里，随之到达的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周铭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好像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着属于秦衍的气息。
但他不知道他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秦衍环着他的腰，嗅闻周铭后颈持续溢散的信息素。
——周铭的生殖腔可能长大了一点，那个本该属于omega的器官的发育，让周铭开始能像omega一样，结合他的信息素了。
他真就像一朵盛开，但散发着主人标记气息的白蔷薇一样。
……
秦衍深深呼吸一口，片刻后轻笑出声。
“周铭……我好喜欢你啊。”
……
周铭眼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冷淡昳丽的眉眼线条此时湿了，秦衍觉得自己大概是一辈子都看不够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
秦衍的那声感叹像是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错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