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之后,周铭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不行。”
秦衍冷笑，“我好像没给你选择的权利吧。”
周铭的声线仍然波澜不惊，“目前最差的情况,是当年老师和伊甸园教堂背后的其他主导人合作,在对我的研究中获得了一部分成果。随后，研究由于不明原因中止,研究的组织人认为我还有用,对我的记忆进行清理，由老师暂时控制。”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要面对的对手将不仅来自外部。”
秦兆华作为军部最高长官，如果真的参与了背后工作的话,其留下的势力说句可怕不为过。
远处军部黑色的游隼飞行器环绕巡逻,和鸟群混在一起,离远了根本分不清彼此。就如同此时交织在一起的真相表象。
秦衍眼皮微微一跳，他突然意识到周铭说的是对的,缓冲带区军部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安全。
但面上依旧不冷不热：“所以呢？”
“所以如果不稳定因素来自军部内，你把我关进监狱里照样无济于事。”
“但依旧比现在放你在外面乱跑来得强。”
秦衍居高临下，态度强硬冷漠，抬手示意了下旁边的飞行器，“你自己上去,还是要我帮你？”
……
周铭偏过头，修长莹白的脖颈露出一半。他身上还套着不知道是谁的军装，裁剪得当的轮廓描绘出挺拔修长的身体线条。让时间仿佛回到了所有事都没发生之前。
只是以前，对峙中率先服软转开目光的人从来都是秦衍。
秦衍好半晌没说话，牙齿咬得咯咯响。
“周铭——”
周铭闭上眼睛。
那姿态明明白白，知错，不改,并且拒绝服从秦衍提出的解决方案。让秦衍不合时宜地想到打翻水碗拒绝道歉的长毛猫。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和你动手？”秦衍冷冰冰质问，但脚下偏是分毫没动。
周铭现在在体质上确实占劣势。只是即使这样，真动手也肯定得是下死手才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秦衍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突然笑了一声。
“周铭，之前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在那义正辞严让我改改喜好。现在呢，不就是仗着我对你下不了手吗？”
但凡换个人，现在都不能还站着。
周铭的耳尖微不可查地泛起一点红色。
秦衍不依不饶，恼火和委屈毫不掩饰，“你嘴上反正不负责不承诺，问就是没有彻底标记，说就是不合适没感情。到最后利用起别人的真心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周铭眼睫动了一下，偏头的角度又大了一点。
“转，再朝旁边转。”秦衍冷笑连连，“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猫头鹰成的精，能转一百八十度过去。”
——周铭咬牙，脚下一转就要朝旁边走开。
秦衍一把将他拉住，压回飞行器边。
周铭下意识抓住舱门边。这是个防止自己被按进舱室的动作。
但事实上，秦衍只是把他压在飞行器的外侧面上。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朝下，再凉凉挪回来。
周铭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若无其事收回手。这人到底是哪学来的毛病，一言不合就要关人。
“我已经没有事情瞒着你了。”周铭淡淡说道。
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他能把示弱的话说出下命令的感觉，秦衍气闷，“你觉得现在说这话还有用吗？”
周铭这样的示弱只让他觉得心脏像是被滚烫的糖浆浇了一遍，又疼又甜。
他一字一顿控诉，“咱们这周上的床，等两三百年后，你再补我一个结婚证，说是为这周的事负责，有意义吗？”
周铭：……
周铭哽住。
这都什么跟什么？秦衍简直——
“我以后不会再擅自行动了。无论多危险的事情，都会告诉你。”周铭忍气吞声。
秦衍阴恻恻：“啊对，我告白的时候你还说我的喜欢和你无关。现在呢？你说出的话，可信度还不如在野党。”
周铭鼻尖萦绕着alpha因为情绪浮动而扩散出的信息素气息，冷冽但说不出的缠绵。
他没来由地突然意识到，在和秦衍的两次亲密中，他的意识都不算清醒。所以错过了情到浓时信息素最清晰的时刻，以至于他到现在还不清楚秦衍信息素的气息。
周铭微微后撤半步，整个人都贴着身后冰冷坚硬的飞行器外侧。
这是个没什么用的动作，就像现在的他和秦衍。
明明知道逃离不开，明明知道已经牵扯在一起，他却还是在尽量让秦衍远离这一切。
是他低估了秦衍的执着，也高估了自己对局势的把控。
——秦衍确实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孩了。
周铭微微仰着头，喉口几次组织言语，都被他自己吞了下去。片刻后，他突然状若随意地回了一句。
“反正，比起在基地里躲着，我还不如去陈沨那。至少星盗团虽然鱼龙混杂，却没有人直接将矛头指向我。”
秦衍缓缓眯起眼睛，像是一头发现猎物发现逃不走以后，索性溜达去敌对同类那的雄兽。
周铭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