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奏折的数量骤然增加,这可苦了监国的四贝勒。
诚然,康熙走的时候指派了三位皇子监国,以四贝勒为主,五贝勒和十阿哥为辅,奈何后面这两位首次监国的皇子实在不争气。
一个春困,一个是老毛病,字儿看多了就犯困。
常常是坐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乾清宫里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起初,四贝勒会一遍遍的把两个弟弟喊醒。
后来,福晋给他出了主意,他从府上带了薄荷水过去给两个弟弟提神用。
再后来他不费那功夫了,有一遍遍喊人的时间,有叮嘱人喝薄荷水的时间,他就已经能把两个弟弟当天处理的折子顺手处理了。
自御驾离开后,便有不少请求废太子的折子和为太子陈情的折子,等太子重病和直郡王魇镇太子的消息传过来,这两种折子猛增了好几倍。
御前的消息不多,四贝勒也不知御驾在德州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请求废太子的折子和为太子陈情的折子的数量虽然都有增加,但前者更多,在数量上拉开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越来越多的人在请求废太子。
皇阿玛不是能被舆论和民意裹挟的人,但满朝喧喧嚷攘的请求废太子的声音,何尝不是朝臣在揣测圣意。
皇阿玛这几年对太子的防备和不满表现的都相当明显,梁九功一事被揭露出来后,毓庆宫被围了整整半个月,连他都觉得……
要看的折子和要处理的差事过多,偏偏五弟和十弟又大都帮不上什么忙,四贝勒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忙得脚不沾地。
他已经数日不曾回府了,当然住在乾清宫是不可能的,那是僭越。为了节省时间,这几晚他都是宿在阿哥所里,和在宫中读书的长子弘晖挤在一处,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
累是累,但精神始终亢奋,他自己也能意识到这种亢奋,却很难压制住。
四贝勒的亢奋,在皇阿玛的舅舅、皇额娘的阿玛、福晋的祖父——佟国维接触他时,达到了顶峰。
佟家二房,从始至终没有站过队,没有支持过太子,也没有支持过大哥,他虽是皇额娘的养子,福晋又是佟家二房的嫡长孙女,但他和岳家的关系并没有很亲密,二房一直都盼着有佟家自己的皇子。
皇额娘当年生下了八妹妹,可惜八妹妹早夭,皇额娘也是在这次生产中伤了身子,才会那么早就离开他们。
皇额娘还活着的时候,佟国维就已经惦记着再
送一位佟家姑娘进宫了,皇额娘的庶妹,佟国维的幼女,如今宫里的贵妃娘娘,年少时就一直在家中生熬着,熬到皇额娘去世,熬到二十多岁,早已过了八旗适龄的婚嫁年纪,才终于进宫被册封为妃。
但这位娘娘,虽进宫多年,位分从妃位升到贵妃,却也没能生下佟家和皇阿玛的孩子。
如今通过佟国维这位舅姥爷主动接触他,言语之间甚至透露出那个意思,四贝勒怎么可能不心潮澎湃,那可是佟家,有着佟半朝之称的佟家。
自佟家大房的家主佟国纲战死沙场后,二房这些年的声势便渐渐越过了大房,佟家不光出了许多的朝臣,佟国维更是简在帝心,哪怕已经致仕,却还是常常出入乾清宫。
“出了什么喜事?”四福晋好不容易盼来了贝勒爷回府,就发现这位爷身上藏不住的欢喜。
“这么明显吗?”
四贝勒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脸,他这段时间虽然兴奋,但一直努力克制不表露在脸上,五弟、十弟和弘晖都不曾发觉。
四福晋人看着贝勒爷的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很明显。”
说不上来爷脸上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她就是能感受到爷身上的兴奋或者说亢奋。
是因为太子之事吗。
由于蝴蝶效应,连夺嫡这样的大事件都发生了变化,明明一废太子是在康熙四十七年发生的,一废太子之后,紧跟着便是三贝勒状告直郡王因魇镇太子,直郡王因此被圈禁。
但现在只不过是康熙四十六年的二月份,直郡王身上便已经有了魇镇太子的罪名,那一废太子是不是也要提前了。
自御驾的消息传至京城,她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相较于她所熟知的历史,现实中这几个月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她都快要不能以蝴蝶效应来说服自己了,八贝勒的、太子的、直郡王的,从年前到现在,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第一块牌倒下开始,剩下的也都顺着倒下去了。
她很好奇,爷如此兴奋是因为嗅到了废太子的苗头,还是发生了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跟自家福晋,四贝勒没什么不能说的,哪怕是自家福晋的祖父。
他与福晋都不能算是少年夫妻,是娃娃夫妻才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奉旨成婚了,他和福晋的感情要远甚于和这世上的其他任何人。
“是佟家祖父,他昨日……”
四贝勒和盘托出佟家祖父见他之事,不只见他,还在他面前表明了立场,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佟家二房有意助他夺储。
四福晋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现实和历史差别之大,历史上没有她这么个人,佟家二房也不是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