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她的迷茫。
她的痛苦,没人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都独立的她,突然就对活下去没有了任何欲望。
仿佛琴弦的弦断了。
她觉得自己病了。
无药可治。
她能活到现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父母活着。
景薇一直在等,等到父母死亡的那一天,就是她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她一直等到了傍晚,可去墓园执勤的父母,并没有按时回来。
不知为何,景薇的心中,突然涌上了浓浓的不祥预感。
又不安,又没有勇气出门的她,开始在本地新闻上翻找各种歇菌镇墓园的讯息。
运气很好,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叫做鲍哥的主播正在进行直播。
那家伙操着大葱味的口音,语气显得又兴奋又紧张。
“游行示威的队伍,已经聚集在了高墙下。
卧槽,卧槽,他们动手了。”
只见直播画面中,黑压压的人群疯狂地用锤子,铲子和斧头,将墓园外的高墙推倒了一处。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中,有许多是景薇从未见过的面孔。
他们曾经是游客,现在也变成了疯狂的暴徒。
随着镜头转移。
景薇看到了维持治安的警察以及防暴队员一涌而上,举着防暴盾将豁口堵住,防止民众闯进去。
她甚至在现场看到了父亲。
父亲是小队长,在这片喧闹中,正用难看脸色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
但是,支援并没有到。
很快,警察和防暴队组成的人墙,就被疯狂的民众吞没。
那些人黑压压的一片,围拢到了怪异植物的下方。
鲍哥在直播中越来越兴奋地喊叫着,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要火。
人生,能遇得到几次这种大规模的骚乱呢?
就在这时,一位女警察冲了上来,进入了鲍哥的视线。
景薇的瞳孔一缩。
这是她妈妈。
温柔的妈妈,在画面中,显得神色凝重,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糟糕的事情。
“你在直播吗?”
妈妈一把抓住鲍哥的胳膊,厉声问。
鲍哥有点心虚:“对啊,凭什么我不能直播?”
“看来你还没有失去理智。”
妈妈急促地说道:“快把镜头对准我,我有话想要对看你直播的人说。”
鲍哥吞了口唾沫:“你要讲什么?”
“和这些怪植物有关,很重要。
你的粉丝多不多?
能大范围地将我等一下要说的话传播出去吗?”
鲍哥郁闷道:“我就是个小主播而已……”
“算了,顾不得那么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妈妈脸色煞白,示意鲍哥将镜头固定在自己身上,语气尽量平静,语速却极快。
快到像是在和时间赛跑。
“看直播的各位民众,这些生长在墓园的植物有问题。
研究它们的所有生物学家,已经被感染,并被植物们吞噬了。
其中一位生物学家侥幸逃了出来,让我务必将这件事说出去。
这些植物是某种聚合的真菌体,类似太岁。
它们吞噬了足够的人类血肉后,就会开花,散播出红色的孢子。
现在整个歇菌镇的空气里,已经飘散出了些许孢子,虽然不浓,但是足以影响到普通人的大脑了。
植物将受到影响的人类引诱过来,变成食物。
被影响的民众们已经没有救了,等植物吸收了他们后,便会开出更多的花,将更多的孢子喷洒进空气中。
但是,没有受到影响的你们,还有救。
注意!看到直播的各位,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歇菌镇。
必须戴上防毒面具,或者FP3级口罩。
如果来不及逃走,务必躲在拥有空气净化器的房间中。
直到空气中红色的孢子散去为止。”
妈妈讲到这里,猛地咳嗽了一阵。
景薇紧张地将显示器抓住。
她分明能看到,从妈妈的嘴里,喷出了一些红色的微粒。
“政府各部门已经暂时将歇菌镇放弃了,大部分工作人员也正在撤离歇菌镇。
不会再有增援了。
你们,只能自救。
以上,就是我的警告。”
“你说的是,真的?”
鲍哥已经完全被景薇的老妈说出来的话给吓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警服,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是个疯子。
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妈妈没有理会他,本来想要走入人群中,继续去阻止那些疯狂的人群涌到古怪植物下方变成养料。
可走了没几步,她突然转过身来,面对鲍哥的镜头:“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她眼中全是泪光:“薇薇,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我是妈妈。
听到我说的话后,就逃,逃得远远的。
歇菌镇马上就会变成人间地狱,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只剩下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