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的国仲佳也瞠目结舌。
她对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陷入沉思,大脑就像刚打开的word文档一样空白。但她痛定思痛,最后还是秉承着职业素养,在上面公正地敲上了几句话:
(审讯员把便当拿给犯人,叮嘱犯人吃点好的,放平心态。
犯人很惊慌,但审讯员不说话,坐在座位上玩起了消消乐……)
她一脸惨不忍睹地闭上眼。
……
……
半个小时后,猪俣昭还是没动筷。
他盯着眼前已经泛凉的饭菜,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面色惨白。结合那副充满赘肉的身体,看起来很像在冰库冻了一夜的猪肉。
审讯室陷入令人不安的静谧,唯有远处消消乐的音效没有停。
在那机械的声响中,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目眦尽裂,脑海中
() 迅速闪过了同伴们的嘴脸。
他最清楚大家是什么德行了。
有人告密了!肯定有人和条子告密了!!
猪俣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愤愤地锤向审讯桌,险些将那盒饭掀翻。
浅川侑对这动静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抬,依旧懒洋洋地刷着手机:“唉,又输了。国仲小姐,你说这关怎么就这么难呢?”
国仲佳盯着电脑屏幕试图装死。
但被上司叫了名,她只得胡言乱语道:“呃……因为三个能连在一起的钻石太少了?”
“是啊。”浅川侑赞同道,“要是钻石们能齐心协力,三个同心,我现在肯定已经过关了。”
他话锋一转,幽幽道:“可惜,这三个‘钻石’心思叵测,各有各的想法呢。”
国仲佳:“……”
远处的猪俣昭忍不了了。
他疯狂地捶桌蹬地,大叫了一通,最后才喘着粗气控诉:“你有话就直说吧!河马和鼹鼠都告诉你们什么了!!?我还有价值,我还有价值!!!”
浅川侑终于抬起头。
他看向猪俣,有点为难地说道:“可是,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呀。”
“你应该明白,猪俣先生……”
“以你们现有的案底,判个无期不是问题。成田和河内不愧是蹲过监狱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配合警察工作,就能从轻处置。一流的人领先起跑线,二流的人站在起跑线,三流的人还在寻找起跑线。”
浅川侑很是惋惜地摇起头:“他们一被审讯就争先恐后地回答问题。把能说的都说了,害得我们的记录员差点记不过来……这么积极的犯人现在真是不多见了,你说是吧,国仲警官?”
国仲佳:“……是的。”
这一通鬼扯过后,坐在对面的猪俣终于绷不住了。
“给、给我个机会吧,警官。”他绝望地看向二人,“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一定知无不言。”
“不用了,不用了。”浅川侑连忙拒绝。
“都是上过班打过工的,该记的东西我们都记过了,再写一次一模一样的记录给谁看啊,你说是不是?”
猪俣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发出一声啜泣,抽着鼻子拾起餐筷,一边哭一边费力地往嘴里扒饭。
“挺好吃吧?”浅川侑没忘煽风点火,“但我听说监狱的伙食也不错,你未来五十年有口福了。”
猪俣昭:“……”
他囫囵地吞咽着,哭丧起脸,想了想又乞求道:“求你了,警官。就、就当我给你们查缺补漏,我把我知道的从头到尾都说清楚,您看行不行?”
浅川侑很是为难地看了他一会。
最后,他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行吧,那就给你个机会。好好表现。”
“国仲,准备记录。”他关上手机,指尖轻敲着桌面,神情终于肃穆了起来。
国仲佳点点头,这次看向他的眼神,多了
几分由衷的敬佩。
她将手轻放在键盘上,正欲敲下第一个音节时,身旁的青年却凑了近些,压低声线:
“对了,记得把我玩消消乐那段删掉。”
国仲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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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盲果然好欺负。
随便骗一骗,人就破防了。
猪俣昭问题回答的很详细,恨不得从个人生平开始讲起。
这伙劫匪一共八人,前前后后抢过国内的银行、珠宝店、奢侈品店、便利店不胜其数,远远多于记录上的那些。
这伙劫匪,基本都是“和泉会”的成员。
和泉会,早些年是在东京小有名头的极/道/组织,现在已经解散了。二十年前,猪俣向和泉会借了一笔巨款,但他好赌又嗜酒,最后没能还上钱。
按照当时的规矩,他理应被砍掉一只耳朵和一条手臂,但“河马”——河内裕人帮了他。
河内说:现在极/道/组织不好混,和泉会也要散了。我们和泉会的少当家准备转行干点别的,你来给我们打下手吧,算你将功补过。
转行是转什么,不言而喻。
猪俣别无他法,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跟这伙人做抢劫的勾当。
“……至于木原,他是我们这次抢劫的八个人中,最特别的那个。”猪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