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个时辰都格外安静。
整个石长台除了容晔低沉的讲道声,便再无其他杂音。顾长怀听得头昏脑胀,身为魔族受不了修真界念经,有种被超度的感觉。
他只能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去看底下的弟子们,试图在里面找到男主的踪迹。真是奇了怪,辛南仙宗怎么会没有赵千麟呢……这可是《破天》一文当中的男主。
原著曾提过一嘴,赵千麟彻底恢复灵脉的时间点就是论天大会期间,恢复灵脉之后便即可前来听讲。
但论天大会都开好几天了,男主不见踪影算怎么回事。
顾长怀琢磨了会儿,或许是时机还没到,没理由书中其他人物都在,唯独男主消失了。
左右论天大会要开两个月,或许要在之后才会出现。
正在心中念着,视线忽地扫到一抹色彩明艳的羽尾,顾长怀蓦然顿住墨色双眸微微眯起。
那里坐着个穿一席青红色调大氅的清润公子,玉冠高束,那抹吸引顾长怀目光的羽尾被戴在了鬓边,在阳光下映出几分斑斓色彩,抬手提笔间可见护腕上垂挂的灵器。
可仔细一看他浑身基本上都是法器,琳琅满目叮叮当当挂了一身,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像极了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矜贵少爷。
眼熟。
太眼熟。
顾长怀疯狂回想,终于想起这个人在原著中的地位——反派一号宣曜。一个立志于给男主找麻烦,但打不过,且家底深厚的赤羽山庄少庄主。
反派来了,那么离找到赵千麟还会远吗?
顾长怀情不自禁露出一丝释怀的微笑,安心了。
或许是他视线太过明目张胆迟迟没移开,察觉到的宣曜眉头皱起抬头朝顾长怀看来。
相顾无言。
顾长怀眼见宣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下巴微抬眉眼间露出几分倨傲之色,眼底透出一丝藐视,张口做了个口型无声嘲讽:看什么看,废物。
顾长怀莫名:“……?”
不是,你有这功夫你去嘲讽男主啊,嘲讽他干什么?小心眼还不让看了。
活该是反派。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暂时抛开原著剧情,顾长怀又转念继续想起接下来该怎么给魔尊递交情报。
把容晔侃侃讲道的低沉嗓音当做背景,他握笔低头,一字一句斟酌构思——
敬爱的魔尊大人,属下奉命行事已与青敛仙君正式交锋,这一战即为凶险,引得地动山摇,属下用尽全力险些身死道消,虽未能取得青敛狗命,但也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思及之后还要为魔尊鞠躬尽瘁,属下不敢轻易赴死,逃脱之后便埋伏在辛南仙宗之中,待属下养好伤势之后会继续努力刺杀青敛。
想了想,顾长怀又添了句——
还望魔尊切勿忧心,区区青敛不足为惧。
……
主要是,别给他添莫名其妙的堵。
在信中隐晦的说明负伤严重,魔尊虽然没良心,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催命似的催他搞刺杀。
这封信送出去之后他大概率能缓一段时间。
顾长怀心态平和,秉承能拖则拖的原则先稳住魔尊,他没本事和容晔正面对上,也不想死相难看。
苟住,保持三角才是最稳固的形态!
待他给信的内容修修补补,润色好之后,一个时辰也过去了。
顾长怀叠起信纸之后听到周遭窸窸窣窣地嘈杂之声,转头去看石长台底下道场听讲的弟子们正在陆续散去,有些相互接耳窃窃私语,时不时往他所在的方向看来。
“?”
顾长怀茫然眨眼,突然感觉被一抹阴影笼罩其中。
沉默一瞬……容晔好像没声了?
反应过来的顾长怀僵硬了会儿,方才慢吞吞地抬头,容晔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长案前,也不知站了多久,就静静凝视着他道:“在写什么?”
“……一些听课心得。”顾长怀若无其事岔开话题:“仙君可是在等我?”
他抬眸与容晔对视上,笑道:“仙君先回,来时那条道上的坑还在,我去填一填。”
似是被敷衍过去了,容晔低低‘嗯’一声,神色如常道:“早些回。”
目送容晔离开,顾长怀悄摸松了口气,幸亏容晔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否则说要看的话他就只能选择吃下去了……
想着他神识飘出去传音给华魅:“朋友,我有个账要和你算算,你来。”
华魅笑嘻嘻:“正好我有话和你说,你猜我在十方苑找到了什么?”
顾长怀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什么?”
华魅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无上峰夜话之仙尊轻点疼》还有《三角纠葛之顾落谁家》,平日看不出来,顾大官人玩得挺花啊。”
“……”
顾长怀冷笑:“我要扒了赵书斋的皮。”
*
找赵书斋算账之前要先去把小道上的尾巴收了。
专门针对容晔挖的陷阱要是坑害到别人可就不妙了。
还是那条熟悉的山间小道,顾长怀走在半道,忽然眸子动了动,视线敏锐地往陷阱所在的方向扫去。
察觉到来自坑底的陌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