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不对,阿兄是听了什么人的闲话?才与外祖母他们这样离心了?”
她对容二郎的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毕竟三兄妹相依为命,容二郎虽说性子有些急躁,却也不是行事莽撞不知感恩的人,便是真想搬离英国公府单过,也该是准备议亲后的事,如此才叫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丁点的错来。
容二郎叫她说中了心思,闹了个脸红,可也不忘分辨道:“哪里有什么闲话,不过是想着马上便要行冠礼,我也该挑起门户了,总不好叫你和滢娘一直寄人篱下。”
妙卿轻哼一声:“家里又不是没有长辈,哪里到你支应门户的时候,阿兄你莫要与我扯谎,到底是谁在你耳边嚼舌头了?你若不说,待我回了京,便拿你身边的人开问,没得叫你身边留了小人挑唆,日后坏了你的前程。”
容二郎忙拱手讨饶,赔笑道:“好妹妹,你又不是不知平安他们最老实不过,哪里会乱嚼舌根。”
妙卿托着香腮,笑道:“那你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二郎不敢说,拿了话来搪塞妙卿,惹得她芙蓉面微沉,眼睑低垂,眉心微蹙,薄怒中带着愁绪。
“罢了,我若与你说了,你可万不能动气。”容二郎拧不过妙卿,每每见她露出愁容便要讨饶。
妙卿点点头,嗔道:“阿兄只管说便是了。”
容二郎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阴着脸道:“外祖母想将你说给六郎,大伯母并不愿意。”说道这,他想起了在假山外听丫鬟说的闲话,眉头一皱,不由冷笑:“咱们还是早些搬离英国公府的好,免得叫人以为咱们真存了什么攀高枝的心。”他咬着牙,紧握成拳的手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冷声道:“外祖母治家素严,能叫我听见这样的话,必然是有人授意,咱们又何苦在继续讨人嫌。”
在容二郎眼中,自家妹妹自然无一处不好,叫人这般嫌弃,他再好的性子也是不能忍,他虽念着英国公府的恩情,可却不能因为“恩情”便叫妙卿被人轻看,至于这“恩情”,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便总有还上的一天。
妙卿沉默了片刻,和声细语道:“阿兄何必动气呢!不过是闲话罢了,咱们本也没有攀这高枝的心思,又作甚把这样的话放在心上,况且外祖母对我们素来是极好的,更不用说三舅舅他们,咱们贸然搬离了府里,岂不是叫他们伤心。”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者,阿姐的亲事还需三舅母来张罗,便是你在课业上也离不开三舅舅的教导。”
容二郎眯着眼,摩挲着食指上的翠玉扳子,皱眉道:“若因为咱们叫你受委屈,我和阿滢还算哪门子的哥哥姐姐。”
妙卿心头一软,眼眶不禁一红,忙别过了芙蓉面,掏出帕子拭着眼角沁出的水光,口中柔声道:“我又受哪门子的委屈了,别人不知,阿兄还不知吗?不管是外祖母还是姨母待我哪有半点不好呢!吃穿用度上,比起府里的表姐们又可曾差过半点。”
提及武贵妃,容二郎的脸色微有缓和,他道:“娘娘待你惯来是好的。”这样的恩情,也不知他这辈子可能有还上的一天。
“正是如此,阿兄若是提及搬家的事,才会叫长辈们伤心呢!”妙卿柔声说道,唇畔含着浅浅的笑,被水光浸过的眸子仿佛山涧的清泉,清澈见底。
两人正说着话,容三娘那厢端了酸枣糕进来,妙卿便止住了话头,用帕子垫着,捏了一块热乎乎的酸枣糕来吃,过了一会,才与容二郎说起了过继之事。
容二郎对这桩事自然不会没有耳闻,只是以他的身份断然不好表态,否则要弄个里外不是人。
妙卿询问他的意思,他想了想,便道:“依着我倒是无所谓,自打进了京父亲又何曾管过我们兄妹三人,只是我若是过继到长房,母亲膝下便连个香火供奉都无人看照了。”
容三娘面有凄然,想起了容四爷一直以来的漠视,眼眶一红,泪珠滚了下来。
妙卿抚额轻叹,她阿姐这样的性子,将来出嫁她也是放心不下的,亏得三舅舅为她在京中相看了人家,若是离的远了,她便是想照看也是有心无力。
挑眸看向外面已经暗下的天色,此时红云已散,天空挤压着成团的墨云,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正符合他们兄妹三人此时的心情。
“过继之事绝无可行,母亲膝下只有你一子,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就是一状告到御前我也不会让许氏如愿。”妙卿冷声说道,她自是有所依仗,否则这些年许氏也不会不敢招惹他们兄妹三人。
“若非要行过继之事,便兼祧两房。”她抬眸看向容二郎,问道:“阿兄可能寻个时间与我去柳家一趟?”
容二郎亦聪慧,当下便明白她是想从柳家着手,便道:“时间自然是有的,只是咱们与外祖家素来没有多少往来,只怕他们未必肯插手。”
妙卿淡淡笑道:“在无多少往来,亲戚情分也是在的,外祖父总不会瞧着母亲死后荒坟凄凉就是了。”
容二郎在大事上素来肯听妙卿的话,既她如此说,自然再无意见,只道:“那我便叫人去备下表礼。”
妙卿笑道:“且不忙,先着人打听一下他们的喜好,既是送礼总归要送到人的心坎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