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后,武贵妃便招了一群小娘子献艺,原本众人以为她此举是为了给三皇子相看,又见她招了英国公府的武六娘到身边,便知她是想让娘家侄女露脸了,说起来这武六娘的亲事倒好像一直没有动静。
家中有适龄儿郎的夫人纷纷将目光落在武六娘的身上,暗藏打量之色,武六娘的容貌集了父母的优点,一双杏核眼又圆又大,鹅蛋脸既端庄又妩媚,唇不点而红,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他们这些簪缨之家,看的是管家的本事和交际应酬的本领。美色不过是添彩,有固然好,没有也不可惜,贤妻美妾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武六娘一脸羞涩的站在武贵妃的身边,眉宇之间隐有得色,目光甚至从妙卿身上一扫而过,她不过幼年时随同母亲进过几次宫,并不得武贵妃喜爱,偏偏妙卿进了府后不知怎的竟得她青睐有加,以至于她外出做客,遇上不睦的小娘子每每都用此事讽刺于她,她虽知与妙卿无多少干系,可少不得也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许家三娘的琴弹的倒是极好。”武贵妃出声赞道,含笑看着中间抚琴的许三娘。
武六娘移开了目光,唇角微微一勾,带了几分轻蔑,她的琴艺可比许三娘还要好,想到这,她手指微勾,忍不住要献艺,想踩着许三娘露脸。
武贵妃却没有让她献艺的意思,等许三娘下去后,便有别的小娘子献艺,武贵妃将身子往后微仰,眯着眼睛看着中间弹琵琶的小娘子,歪了头与程姑姑说话:“圣人可还在麟趾殿?”
程姑姑应了一声,道:“魏成彬之前说圣人还在麟趾殿,说巳时五刻左右会过来。”
武贵妃“唔”了一声:“快了。”
武六娘目光微微一闪,因武贵妃的话,此时倒是不急于献艺了。
“娘娘,圣人一会要来吗?”坐在武贵妃下首的贤妃轻声问。
武贵妃头微微侧了下,笑道:“前些日子和圣人提及赏花宴之事,他倒有些兴致,说今日会过来瞧瞧。”
贤妃知晓哪里是圣人有兴致,不过是为给武贵妃脸面罢了,想到王皇后称病之说,贤妃唇角不由一翘,皇后娘娘这病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好了。
德光帝来时,不少小娘子已献过艺,他远远自东边延湖而行,程姑姑接了远处的暗示,便为武贵妃添了酒水,武贵妃端了酒饮进,笑道:“看了这些多才多艺的小娘子倒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和武贵妃在闺中时颇为交好的武安伯夫人闻言便柔声道:“妾身还记得娘娘当年一曲琵琶舞惊艳众人,这么多年妾身是再不曾看过这样令人惊艳叫绝的琵琶舞了。”
武贵妃轻笑一声,道:“如今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还有当年的舞姿呢!只可惜圣人当年建的观风台如今是荒废了许久。”
冯氏坐的位置离武贵妃近些,她笑着提议道:“阿卿善舞,娘娘若有兴致,不妨让她在观风台上一展舞姿。”
妙卿其实并不算善舞,至少比不得武贵妃一舞倾城,武老夫人在教养她上素来都依着武贵妃的意思,年轻时的武贵妃善舞而柔媚,以至于当年还是二皇子的圣人一见倾心,故而才会在颜二郎病死后将她迎进宫中,然而武贵妃是不肯让妙卿走了她当年的老路,故而在才艺上不过让她学些皮毛,并不专精,此时冯氏点出妙卿善舞,也不过是想抛砖引玉罢了,因为英国公府真正善舞的是武六娘。
武贵妃掩口一笑,眯了眯眼睛:“阿卿琵琶倒是弹得极好,舞姿不过尔尔,倒是听说六娘颇为善舞。”
冯氏用帕子压在翘起的唇角旁,自谦道:“她不过是学了几分皮毛,娘娘若想看,便让她献一回丑。”
武贵妃含笑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武六娘,微微颔首,之后起了身。
武六娘见状忙上前虚扶着武贵妃,一脸的乖巧。
德光帝远远见一行人朝西而去,不由挑眉,问道:“不是在拙政园赏花吗?她们这是要去哪?”
魏成彬眯眼望了望,用有些尖锐的嗓音笑道:“娘娘往西边去了,想是去了观风台那边,听说今天不少小娘子都献了艺,可能娘娘瞧着也来了兴致。”
德光帝想起了武贵妃刚进宫时在观风台随风起舞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唇角,兴致大起:“走,过去瞧瞧。”
此时武六娘正站在观风台中央,四面湖水随风而动,大朵的荷花开的正好,微风拂过,吹来阵阵怡人的清香,武六娘唇角含笑,迎风而舞。
她舞姿确实极美,婀娜的身段款摆间更显妖娆,裙下的脚尖变幻着步伐,时而旋转,时而下腰,柔软的像天边的云彩,随风而幻化无常。
妙卿红唇翘着,颇为欣赏的看着武六娘的舞姿,低声与容三娘道:“六表姐的凌波舞确实跳的极好。”
容三娘抿唇一笑,借着帕子掩口的姿势,道:“幼时学舞,秦娘子赞你天分更高。”她眸子有些黯然,阿卿样样都比旁人强,学什么都极快,当年教她的老师无人不赞,可偏偏因寄养之故需事事谦让,免得惹人不悦。
“阿兄说年后想在京里寻一处宅子。”容三娘知眼下无人会理会她们姐妹,便压低了声音与妙卿说话。
妙卿微微一怔,京中的宅子价钱可不低,虽说母亲留了她的体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