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听’。”
至此,路扬声音渐小,有些委屈道:“我不就那段时间堕落了一会会儿,月考掉了两百名吗……”
周亦淮嗯一声,心平气和重复:“也就两百名。”
“……”路扬挽尊,“那我稍微努点力,最后不还是考上附中了吗?怎么着也是你打脸。”
就为了这,他奋起直追、力挽狂澜。
他容易吗他?
“哦。”
周亦淮头也没抬,懒散道。
简简单单一个字,但威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庞大。至少路扬应当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插了一刀。
陆时宜觉得他有点傻。
明明不是真的想让他还钱。
她眼睛落在周亦淮校服外套的logo上,有一种感觉,不断地在心里升腾。
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她犹豫片刻,顺着却又潜在地转了话题问:“附中是什么样的?”
学校老师有讲过优惠政策,二中的第一名在高三可以进附中学习。排名靠前的同学几乎都在争这一个名额。
路扬得了台阶,眯着眼睛回想:“学校都长一个样儿吧,几栋楼长廊连接。梧桐道、未名湾、月牙坡、行方广场……反正挺大的,具体有什么特别的,我也说不上来。”
陆时宜:“这样啊。”
“其实要是能上网,”他话锋一转,记起什么似的兴奋地对她说,“有个综艺是在附中拍摄的,你可以搜搜,看了就知道附中是什么样儿了。”
“哦,好。”
虽然是路扬在回答她的问题,但陆时宜的余光一直小心地在关注另一个人。
她瞥到,周亦淮用手撑了撑眉骨,似乎对路扬的话感到无语。
无、语?难道讲得不对吗?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附中如何,只是实在找不到话题。
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句话时,外婆的声音传来:“佳佳!开饭了!你把人都带进来!”
于是她也不用继续了。
这顿饭大抵吃得宾主尽欢,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那群学生她数了数,大约有八个,离开时,一个个都很开心地道别。
陆时宜收到外婆指示,去库房取了点自家做的点心,让他们带回去。
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最后一个送别的人。
递到周亦淮手上时,他正拉上单肩包的拉链。见她过来,笑了下说:“谢谢啊。”
她摇头:“不用。”
周亦淮说完就转身走了,背影渐渐沉入夜色。
耳边那群学生离开的笑语声也逐渐听不见。
陆时宜有些颓然地走回书桌旁,心里若有似无地难受着。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像是一幅完整的拼图,却独独缺失了一块,留下醒目的空白。也不致命,但存在感很强。
她茫然地坐下,垂着眼睛想。
阿、淮?是哪个huai呢。
都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也是真的浅薄。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吧。
她吐了口气,准备动笔写一写,列举同音字。却不想刚抬头,就见桌上多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
偏厚的笔记本,封皮是黑色的。
翻开扉页,一个红色的印章强势地夺人眼球,“宁宜大学附属中学,奖”。
陆时宜心脏都高高悬起。
难道是收拾东西时,他不小心落下的吗?
她迟疑地再翻页,后面却没有任何字。
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作为奖品颁发的本子,主人也没拿它来做任何笔记。
她将之合上,想追出去看看还能不能赶上物归原主。刚拿起起身,一张照片就轻飘飘地从里面掉出来。
陆时宜捡起。
拍的是附中的正门,校名烫金。墨绿色校徽被一只手举起,掩盖住伸缩门,占据相片中心。
内里通往教学区的路上,树荫蔽日,枝叶繁茂。远处的楼栋若隐若现,依稀可见建筑群之宏伟,那么漂亮。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不久前举办了一个以“我与附中”为主题的摄影比赛。
他的这张照片获了特等奖,这本笔记本是其中一件奖品。
初看到时,她只觉得——
遥不可及。
然而。
那天她看着相片静默片刻,手指摩挲两下,忽然若有所感,将之转到了背面。
遒劲潇洒的黑色笔迹映入眼帘,带着一股落拓不羁。
男生这样写道。
「好什么好。他说什么你都照做?
附中什么样,高三自己过来看。」
似是经过一瞬的犹豫,两行以后留出了大片的空白。
而那空白之后,是更上一层的凌厉。
他妥协般地写。
「我知道你可以。」
那一瞬间。
破土而出的种子,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