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三点。
玄关亮了一盏小夜灯,客厅里也亮了一盏壁灯。
沈浓给她留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赫尔辛基最好的雪季要来了,Pare问她要不要一起滑雪。
徐荼困得眼皮打仗,实在懒得文字给她发过去,想着这个时间徐又焉肯定已经睡了,摁了语音,“让他等我半个月,半个月后回去跟他比赛。”
沈浓秒回了语音过来,徐荼顺势点开。
“Pare就在我旁边,非要跟你说话,come on,”声音空了两秒,就听到Pare那贱兮兮的声音响起,“Joy,I miss you so bad,I love you,please……”
声音拉长,徐荼就知道还是他老一套的粘人方式,她迅速切断语音。
按住语音键回了个,“I love you too”,及其的敷衍了事。
换了拖鞋,人就往房间里走去。
虽说酒没喝多,但她在国外这几年作息高度的规律,除了ddl时期需要熬大夜,基本十一点前就会进入梦乡。
最近接连的熬夜让她彻底耐不住,走起路来,感觉自己都在飘。
却没想到,拐进走廊,就看到她房间对面的门是开着的。
人一困,脑子就会变慢,总能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现在,徐荼褪了拖鞋,踮着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探了个头,人还没等看到什么,一个抱枕就飞了过来,正好打在了徐荼的额头上。
“徐又焉!”
她气愤的喊了一声。
可又突然想到什么,愣是向前又挪了两步。
果然看到徐又焉穿着暗灰色丝质睡衣,没有睡在床上,而是靠在单人沙发上,屋内只开了一个昏暗的灯,撑着额,眉头微皱,看起来像是从睡梦中惊醒,再没入睡的样子。
徐荼赤着脚走了进去。
地暖把木地板烘的热乎乎的,熨帖着整个脚底。
“怎么还没睡。”
徐又焉没说话。
“又做噩梦了?”
他抬了个眼皮,算是肯定答案。
徐荼思忖了几秒,在徐又焉身边找了个地毯,盘腿坐了下去。
“我不在的这四年,你是怎么睡的?”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有些亲密暧昧,倒不似她回国后就恨不能划清界限的模样。
大抵是人在混沌状态下,就会失去那一点点的精明,变得柔软而直白。
徐又焉挑了个眉,低眸看向她。
徐荼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头发乱糟糟的,能想象到在门口困倦之下抓着头发的暴躁模样。
人瘦小的一个,只穿了件黑色的紧身针织衫,把身材勾勒分明。
当真是长成了大姑娘。
这样想来,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被她安抚着入睡了。
过去的四年,他噩梦做的也少了许多,偶尔醒来,也不过是处理处理工作,守着太阳升起罢了。
好像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可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个丝毫不打算有所行动的丫头,徐又焉扯起了一抹笑意。
落到嘴边的话却带着深沉沙哑,“不睡,像现在这样熬到天亮。”
这话说的,怎么听都跟徐又焉的人设不相符。
徐荼这才抬头,眼眸对上徐又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对方眼神直白而没有闪躲后,把头靠在了沙发边上。
像是在静静地守着徐又焉似的。
“就这样睡吧,怎么也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了。”
小时候,徐又焉会抱着徐荼的胳膊睡觉。
徐荼是在跟着徐又焉回到海城后才发现他会在半夜惊醒这个毛病的。
彼时她也不过十二岁,听到他的房间里有痛苦的呼救,下意识就会推开门走进去,人靠近床边,最先做的就是把手伸过去摇醒他。
徐又焉顺势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像救命稻草一样。
他那时候嘴里喊着的是祁芸绒的名字,当年徐荼发现他的时候,在他身边因为失温而去世的女孩儿。
后来徐荼问过他,祁芸绒和他的关系。
他却只说是认识的朋友,既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同一个圈子的发小。
还是后来她认识了祁安才知道,那年徐又焉攒了局说要去末寨,响应他的,就有祁芸绒和她的男朋友。
只不过徐又焉的自负,明明上山之前已经有当地居民提醒过他们,通往末寨的山路崎岖陡峭,随时都会有各种事情发生,切不可贸然前往。
可他们还是出行了。
只因为听说末寨会盛开一种花,极尽绚烂,终生难觅。
后来徐荼听到祁安的这个说法,笑得冷漠又嘲讽。
那不过是文人墨客给那个山路不通的地方刻意营造的神秘色彩而已,所谓的极艳花朵,也不过是被当地人称作枯鸦草的,一种生长在山尽头的黑色植物罢了。
但却丝毫不影响那些城里面闲来无事的爱好者们成群结伴的前往。
然而山里的路何止简单的崎岖陡峭,攀得越高,气温越低,徐又焉他们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