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自你的手中。”
谢无陵道:“我在燕北筑墙御敌时,工匠们或是取个代号,或是将自己的名字刻在那些砖石上,以示城墙是他们所修建,也算留个纪念。于是我便想着,在每处建筑的主梁上刻上你的标记,表明这些都出自你手。”
沈玉娇猜遍传说,万万没想到过是这样一个缘由。
霎时间站在原地,在他明亮而热忱的目光下,整个人好似被照亮。
有一阵暖融融的热意从心底深处汩汩涌出,弥漫,而后溢满胸口,涌遍全身。
好半晌,她才寻回声音,赧然偏过脸:“那……那为什么是麒麟望月,我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是麒麟,你是月亮啊。”
谢无陵答得毫不犹豫,最开始产生画图的念头时,他便想起在水牢,夜夜透过天井望着的那轮皎洁明月。
沈玉娇,便是他一直仰望的明月。
皎皎清辉,如梦似幻,夜夜照入他的梦,却可望不可即。
他就像猴子捞月里的那只猴儿,明知是水中月镜中花,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伸手去触碰,去接近。
哪怕次次都成空,还是想再试一试,万一下回成真了呢。
但画图时,他可不想将自己画成猴子,哪怕他在燕北被人叫过一段时日的“谢老猴”。
但猴子也忒不威风。
于是他照着沈玉娇给他绣的那个麒麟荷包,画了个麒麟望月。
再将这图案刻在每一处建筑的房梁上,若能得到来往行人的一次仰头注目,便是他又一次与这世间宣告对她的爱意。
他想告诉天下人,谢无陵倾慕沈玉娇。
只这份爱意无法大肆宣扬,只得悄悄刻着、偷偷藏着。
可是今日,她注意到了,还问了。
谢无陵只觉浑身的血都在涌,择日不如撞日,他看向身前之人:“娇娇,我的心,你一直是明白的。你心里……”
红袍下的长指拢紧,话到嘴边,嗓音不觉发紧:“三年过去,你可放下他了?”
无须说明,他们口中的“他”便是裴守真。
沈玉娇眸光轻闪了闪,少倾,她垂下长睫:“我也不知该如何说。”
“现下想起他,心里已不会像三年前那般难过想哭了。但若说完全放下……”
她有些彷徨的蹙眉,抬手摁在心口:“这里还是空落落的,像缺了块,又像被一根细线牵着,扯一下,便刺刺的痛。”
原来当初,裴瑕裴守真,已不知不觉进了她的心。
想要完全放下,她做不到。
或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忘却那个光风霁月、如雪似冰般的男人。
“谢无陵,我知你的心意。”
沈玉娇抿唇:“但我嫁过人,也对裴瑕动过情,我……”
话未说完,谢无陵打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与裴守真自幼定亲,少年夫妻,相伴七载,便是养条猫养只狗也养出感情,何况他是人,还是个……那般出众之人。”
斯人已逝,谢无陵也不介意承认裴瑕的优秀:“裴守真那样的人,家世、容貌、才学,皆是世间一等一的出众。遑论他于你家落难之际,雪中送炭。虽说他没护好你,害你遭了罪,但如他所说,他并非神仙,做不到算无遗策,毫无疏忽。过往那些事,你不怪他,那我也……勉强不怪他好了。”
“娇娇,我不在意你心中有他的位置。”
谢无陵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或者说,打从他埋于冰雪之下,我便知,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活人哪里比得过死人呢。
这道理他和裴守真都懂,是以先前几
次交锋,谁也不敢对彼此下死手,就怕落了下乘。
但他到底算不过裴守真——
在他说有办法时,自己竟见了鬼似的,真信了他。
那狡诈的裴大君子。
谢无陵自嘲笑笑,再次看向沈玉娇,目光郑重无比:“我所求不多,只要你心中有我。”
他深吸一口气:哪怕与裴守真同时待在你心里,我也不介意。?”
沈玉娇迎着他热忱明亮的视线,喉间发涩:“谢无陵……”
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扯着,惊诧、愧疚、感激、以及难抑的动容。
谢无陵见她眼眶泛红,忙扬起一个笑脸:“哭什么。”
“娇娇,你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谢……”
“你别急着拒绝我,我三年都等得了,也不在乎再继续等下去。再说了,你从前不是常说,人要往前看么。”
“谢无……”
“真的,我真的不急。终归你现下不必守寡了,日后出门的机会也多了,我有的是机会叫你对我动心……”
“谢无陵!”
沈玉娇微微提高了语调,在看到谢无陵闪避的目光时,霎时又软了心肠。
她长长吐了口气,笑得无奈:“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么?”
谢无陵垂下眼,盯着脚尖嘟囔:“这不是怕你又说什么对不住、多谢你,劝我另觅良缘之类的话么。你知道的,这些我从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
谢无陵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