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将军的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将这轩丽辉煌的大殿看了一遍,嘴里连声啧啧:“不得了,真不得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呢,这大殿可真气派,天宫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感叹,没得到回应,纳闷偏过脸,便见身旁的男人端坐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对座。
至于对座有谁……
那位面白如玉的裴丞相,以及一位面若桃花的娇美妇人。
“那位是裴丞相的夫人吧?长得还怪好看的。”
扈将军抚着短须,评价道:“这样瞧着,他们夫妻俩还真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呢。”
“配个鬼。”
谢无陵冷笑:“那等虚伪小白脸,如何配得上她。”
“……?”
扈将军拧了眉:“贤侄,你和这裴丞相到底什么怨什么仇啊?这般恨他。”
夺妻之仇,足够恨么。
谢无陵漫不经心把玩着掌心的白玉瓷杯,声线平淡:“没什么仇怨,只是我平生最恨伪君子,尤其像裴守真这种。”
扈将军:“……”
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他刚想开导这贤侄一番做人不能太片面,殿外便传来太监细长的通禀声:“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
谢无陵行礼也行得随意,眼睛始终望着对座那道窈窕纤细的身影。
三年没见,她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
或者说,比记忆中的还要好看。
宛若春光下肆意盛放的花,芳菲妩媚,光艳逼人。
哪怕她从始至终都未曾朝他这边看一眼,可她轻蹙的眉,垂下的睫,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如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叫他热血沸腾,心跳鼓噪。
而那藏匿在心头深处的声音也在叫嚣着,想她,想她,好想她。
想要不管不顾冲上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想要在她耳边,一遍遍告诉她,这三年间他对她没日没夜的思念,他的身与心都满是对她的渴求,而她是唯一能治愈他心头荒芜的良药。
三年边境苦寒艰辛,将他磨砺成一位合格的将领,也叫他的身心日趋成熟,对她的渴望愈发炽盛。
“诸位爱卿都免礼吧。”
金殿上方传来皇帝的声音,谢无陵的眸光也冷静下来,与其他臣子一般,高呼着:“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子们重新落座。
上座的淳庆帝照往常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宣布开宴。
随着丝竹管弦声响起,宫廷女乐们也纷纷登场,笙歌曼舞,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扈将军喝酒吃肉,很是快活,毕竟宫里御膳可是外头花钱都吃不着的美味。
谢无陵却没什么胃口。
明明就坐在对面,可娇娇就是不看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
难道她已经全然忘了他?
不可能,若是真的忘了,何至于这般刻意避嫌,定是那裴守真威胁她了。
就如三年前,她要与他和离,他也百般不许。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谢无陵端着酒杯,忿忿仰头饮尽。
对座的裴瑕自也感受到对面那时不时就看过来的目光,心里也是不厌其烦。
若非这种场合不可失礼,他定要上前狠揍那小人一顿,叫他管住那双毫无分寸的眼。
尽管他已克制着心头不悦,但一旁的沈玉娇还是感受到那种久违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心里忍不住轻叹。
或许三十年过去,只要他们两人对上,仍会这般互不对付?
方才裴瑕已将谢无陵如今的情况大致与她说了。
他能出人头地,得到燕王重视,她为他感到高兴,只是他领着兵将重回长安,实在叫她心下难安。
当年他追随三皇子,已经犯下谋逆大罪。倘若这回又行差踏错,裴瑕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说再次保他了。
“叹什么气?”
裴瑕温润的嗓音响起:“是膳食不合口味?”
沈玉娇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什么胃口。”
裴瑕也知她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给她夹了一筷子樱桃肉:“那还是得进些吃食,不然夜里胃疼。”
沈玉娇嗯了声,朝他轻笑:“好,你也吃。”
只这浅浅一笑,落在对座的谢无陵眼中,犹如刀绞。
握着酒杯的长指拢紧,御酒明明甘冽醇香,他却如饮了一杯又一杯陈年老醋,酸得心里都冒泡。
娇娇朝裴守真笑,却不肯看他一眼。
当真是忘了他谢无陵么?
殿中三人暗流涌动,高坐宝座的淳庆帝将下方的情况,尽入眼中。
果然,这个谢无陵对沈氏余情未了。
只如今看来,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那些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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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接风宴,从开始到结束,谢无陵都未得到沈玉娇一个眼神,更别提说话。
无论去哪,沈玉娇身旁都跟着裴瑕。
旁人都赞他们夫妻真是愈发恩爱,就连扈将军也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