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二十板子,丢进牢里醒醒脑子。”
二皇子冷笑:“怎么?洪涝成灾,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既是事实,还不许人说?堵得住这两人之嘴,难道能堵的住这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
崔大郎倒没想到这位皇子表兄,竟真有个忧国忧民的宽阔胸怀,一时讪讪闭了嘴。
二皇子纳闷地饮了一杯酒,忽的记起什么,若有所思瞥了下座沉默不语的裴瑕一眼。
若他没记错,裴守真之妻便是前工部尚书沈徽之女……
而此次受灾的河洛之地,正是裴守真的老家。
他刚想宽慰两句,话到嘴边还没出口,隔壁雅间忽又传来那壮汉声音:“惨啊惨,死了那么多人,无论是平头
百姓,还是世家贵族,在黄龙面前,哪分贵贱,命数到了,都得死……”()
他对面那人好奇问:世家竟也受了灾?他们不是一向与官府同时收到消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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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消息收得快又如何?洪水来了,堤坝都给冲毁了,还管你是姓崔姓裴?”
这两个姓氏一提,二皇子等人的表情微妙霎时起来。
虽说崔裴两家的确是中原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但不是还有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嘛……作甚偏偏拿崔氏和裴氏来举例,晦气!
崔家两位郎君对视一眼,又悄悄看向裴瑕。
见他安然静坐着,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感叹,不愧是裴氏宗子,这养气功夫修得真不错。
那隔壁的又说话了——
“崔家好几个庄子都被淹了,死了好些旁支庶房!哦对,还有那裴氏,死了个少夫人,还是正儿八经的嫡系夫人呢!”
“竟有这事?”
“可不是嘛。”
隔壁还在继续算着此次洪涝各大世家死了多少人,屋内却已是静可闻针。
中原裴氏以裴柏村为源,繁衍昌盛,至大梁朝分支蔓延,形成三支五房,而诸支诸房之中,以河东闻喜裴氏最为闻名煊赫。
隔壁那人说,裴氏死了个少夫人,还是嫡系。
无论是否那么巧,是他们所想的闻喜裴氏,便是其他旁支的裴氏夫人,论起亲来,也是裴瑕的某位亲戚。
最后还是二皇子打破了这份静谧:“守真,你可别瞎想,肯定是隔壁那醉鬼在胡吣。”
裴瑕垂着眼,默了片刻,起身挹礼:“此事涉臣族中之人,还请殿下容臣去隔壁一问。”
他是裴氏宗子,二皇子于情于理也没法拦他,沉吟片刻道:“不若将那人召过来?”
裴瑕道:“不必打扰殿下与两位郎君雅兴,臣问完便回。”
话说到这,二皇子只好颔首:“那你去吧。”
话音才落,便见裴瑕转身往外。
神色虽没什么变化,但步履明显不似平日徐缓。
雕花木门合上,崔大郎君面色悻悻凑向二皇子,压低嗓音:“表兄,隔壁那醉鬼说的,不会真是守真兄家吧?”
二皇子摩挲着下颌:“不应当啊。河东裴氏这一脉就守真一个嫡系子,若真的是嫡系少夫人,那就只能是守真之妻。可守真前些日收到家中书信,他家中说一切皆安……且若是守真之妻有个三长两短,这样大的事,家中岂会隐瞒?”
崔大郎和崔二郎闻言,也觉得这个可能不大:“想来那醉鬼应当说的是其他裴氏的嫡系夫人。”
二皇子点头,却又忍不住噤声,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静了一瞬,传来那醉汉惊呼声:“你是何人?”
“冒昧打扰两位兄台,只因在隔壁饮酒,无意听到二位提及河洛洪涝与裴氏族人遇难消息……”
裴瑕站在门边,朝
() 屋内两位儒生装扮的郎君挹礼:“吾乃裴氏旁支一子弟,累月在金陵求学,不知家中情况,心下牵挂,是以贸然前来,叨扰两位。”
那两位儒生见他骨秀神清,卓然不凡,又听他自报家门,也都放下戒备,起身回了一礼。
“这位郎君请坐。”那粗嗓门的周姓儒生道。
“友人还在隔壁,便不坐了。”
裴瑕望向那周姓儒生,淡声道:“不知兄台方才提到的裴氏嫡系少夫人,是指中原哪一支裴氏?”
“是河东闻喜裴。”
周姓儒生答着,刚想问“不知兄台是哪支裴氏”,话未出口,便见门口那神仙般的公子清隽的眉眼蹙起,顿时噎住。
不会…这么巧吧?
静默两息,裴瑕再次开口:“兄台可能确定,是闻喜裴氏?”
周姓儒生看着这屋内陡然冷了几分的氛围,酒意也略散,讪讪道:“我确定是这支。他家原本是在闻喜县的,后来逃灾,一家子都去了洛阳郡守的旧邸。好似到了没两日,府上就挂了白幡,说是少夫人不幸在路上丧生。为了给少夫人积荫庇,裴家还在洛阳城外开设粥棚,施了半个月的粥呢!”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因着他也喝了裴氏的一碗粥。
“那排队领粥的难民们,无不感叹裴氏大义。当然,也不忘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