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妖物杀入大虞京城,转眼就已过去了半个月。
直到今时今日,京内似乎都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曾经铺满大街小巷的尸体虽已被收拾干净,但,光是妖物尸身,在事后都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更别说是百姓的尸体,浓郁到化不开的血气,至今都没有完全消散。
那些百姓遗体,家中还有人在的,就将人认领回去操办后事。
全家老小死了个精光的,便由朝廷派人处理掩埋。
还有许多剩下连原本模样都认不出来,残缺不堪的无名尸,就只能与妖物一同焚烧干净。
多日又来,京内家家缟素,活下来的人除了悲伤,就只剩下了愤怒。
那夜,皇城中传出一纸檄文,写满了靖海王的诸多罪状,包括勾结妖蛮,意图颠覆大虞一事。
阐明京内妖物肆虐,也是靖海王的手笔!
最初,百姓对此事半信半疑。
毕竟那可是靖海王,大虞常胜战神,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颠覆大虞,他图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皇位,靖海王直接篡位,没人会说出一个不字来!
为何非要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很多看过那一纸檄文的人,都认为是宫中冤枉靖海王,污他名声。
然而第二天,照夜司就将靖海王世子裴煜拉到东市口。
裴煜当众承认了檄文上的许多罪责。
最后被唐谨亲手挥刀砍了脑袋。
一些原本坚定的人渐渐有所动摇。
就算宫里污蔑靖海王,靖海王世子总不可能泼自家的脏水吧?
哪怕靖海王失势,身为世子的裴煜被大刑加身,屈打成招,他也完全可以在最后关头反口不认,又何必在明知必死时,当众承认罪状?
一时间,众说纷纭,对于此事的态度两极分化。
可众人万万没有没有想到的是,靖海王世子,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天开始,照夜司每天都要拖出几个人来斩首示众。
其中有皇室亲族,有世家门阀,更有朝堂诸公。
皆是民间风评极差的‘权贵’。
这些人,都与靖海王有所勾结,也都亲口承认了诸多罪状。
随着时间推移,东市口被砍头的权贵已经不知有多少,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就连每日前来围观砍头的百姓都已麻木。
但在麻木之后,心头都升起滔天怒火。
这些积累的情绪,一旦有了宣泄的口子,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许多百姓冲上街头,对那些权贵的家宅泼粪水。
甚至有人纵火烧了兵部侍郎的宅子。
就在他被斩首的当夜,冲天火光烧红了半片天空。
百姓肆意发泄愤怒,宫内对此不闻不问,就连照夜司都没有现身插手。
只是,某些有关于‘青鸾公主’的传闻,却悄然在百姓之中流传开来。
……
“明日青鸾公主就要祭拜宗祠,登基称帝了。”
风亭之中,苏雪泥落下一枚棋子,轻笑着道:“有吴相出谋划策,照夜司也极为卖力,这些日子杀得人头滚滚,此事总算能够告一段落。”
她抬眼看了过去,却见那副天人之姿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指间拈着黑子迟迟不落,好像在思考下一步棋。
“楼主?”苏雪泥轻唤一声。
目光离开棋盘的瞬间。
她就感觉有一阵微风拂过,顿时眯了眯眼,笑吟吟地看了过去:“楼主偷了我的棋?”
楚秋眼神微动。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挥手落子,淡淡道:“无凭无据,别瞎说。”
苏雪泥观察局势,飞快落了一枚白子,摇头道:“楼主的棋力,就算靠偷棋子,也与我相差甚远。”
她露出笑容:“是我赢了。”
啪嗒。
楚秋把刚提起的棋子丢掉,“不下了。”
苏雪泥眼中满是笑意,主动伸手收拾棋盘,缓缓说道:“大虞之事虽已告一段落,但大离风波才刚刚开始。
楼主与兵圣风龙羽的那一战,想必已经传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大离夜主这个称号,自我出生时早已经无人再提,但方独舟方老爷子的名字,在这三座江湖也是颇有声望,您身为他的弟子,未来自然免不了被人多加‘照料’。
至于斩大离气数之说,虽然没有实际根据,可如今三品之限被人打破,大离那边绝不会毫无动作,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楚秋闻言,端起空荡荡的茶杯,朝假山水池那边看了一眼。
李跃虎这小子正蹲在池边和鱼说话。
赤炎站在他的头顶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许是察觉到楚秋的目光,赤炎的身体突然僵直不动,羽毛都炸开了,‘啾啾啾’叫个不停。
李跃虎赶忙起身跑进风亭,面红耳赤道:“先生。”
楚秋点了点头,“这么喜欢那几尾白鲤,回头一起带走吧。”
将茶杯递给李跃虎。
楚秋看向苏雪泥道:“听你这意思,是担心大离对我出手。”
“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