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娇浅浅一笑，温和道：“原是如此，我知道了。”
郑长安再次恭敬地拱着双手，“魅妃娘娘可否还有旁的想问？”
季文娇摆摆手，“今日暂时没了，郑将军你且去忙你的。”她对着他始终露出温柔笑意，微卷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眸子流转着。
郑长安欲言又止。
她抬眼正好看到他这样。
“郑将军是否有事想同我说？”
郑长安站在原地，手掌摩挲着剑柄，望向季文娇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季文娇不解。
他……在可怜她？
她继续注视着郑长安，等着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半晌后，郑长安终于开口。
“魅妃娘娘，保重。”
郑长安的神色看上去特别庄重。
季文娇噗嗤一笑。
“郑将军此话令本宫费解。”她用手搅动着胸前长发，眸光里此刻住着
一位紧张又充满担忧的男子。
“玉坤宫不安全了吗？郑将军为何叫我保重。”
郑长安一时语塞。
“不……如今皇宫多了三倍兵力巡逻。玉坤宫很安全。”
季文娇越发不解了。
“既如此，郑将军为何要让我保重？”
他额头沁出薄薄的汗水，盯着季文娇的目光变得又无措又惶恐。
“直言。”季文娇淡淡道。
郑长安抿了抿嘴，小声回应：“皇上要娶唐砖孙女唐玉茹入宫。微臣害怕魅妃娘娘忧愁，故此让你保……重。”
他说完后，立马又将头低下。
季文娇的手停在了纷飞的发丝上，她开口确认道：“皇上要娶的女人是唐家的人？”
郑长安一脸凝重：“是。”
季文娇心绪疯狂跳动。
“唐砖的孙女，唐玉茹。”依稀记得这个名字。那夜，她偷偷离开皇宫
，在上京暗黑的街道上碰到的女子就是唐玉茹。
原来，唐玉茹要逃的是皇家之婚。
她苦笑一声。
怪不得先前的迎娶皇后的婚礼推迟了。原来，前段时间，准皇后跑了。如今唐玉茹想必已经被唐家人找到。
兜兜转转，也没逃出去。
她微微叹息着唐玉茹被迫进入皇宫的命运。
须臾后。
季文娇开始嘲笑自己。
“郑将军认识我爹爹吗？”她随意一问，心绪很乱，又很空。
郑长安斩钉截铁地回道：“季老将军是大齐的英雄，微臣自然认识。他一生骁勇善战，立下汗马功劳。”
“只是可惜，竟被身边小人诬陷。”
在郑长安的视角里，季老将军依旧是被小吏污蔑叛国。
季文娇讪笑。
“爹爹的确忠心。可惜却被大齐自己人所害。郑将军，你知道吗？是前废太
子慕晟联合唐家、何家、还有我的表姐周湘林做伪证，让爹爹身首异处。先皇误判后，为了保住慕晟，才让小吏出来领罪。”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和郑长安说这些。
面前男子很怔然。
季文娇继续道：“慕炎辰答应我会替爹爹报仇雪恨。本宫也一直相信他。可是等到他做了皇帝后，竟是和唐家人结为姻亲。他要娶的人是本宫敌人之孙女。”
季文娇知道慕炎辰要娶新皇后，却没想到会是唐家的人。
她只感觉到牙齿在风中发抖。
郑长安惊诧至极。
他站在风里，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郑长安也不敢乱说话。适才季文娇提到的人，都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季文娇眸子越来越红。
她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仔细想来，慕炎辰想要在朝堂上迅速站
稳脚跟，肯定会想着和三朝元老唐砖搞好关系。在慕炎辰的立场，他没错。
无声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季文娇想，是自己错了吗？
她接受慕炎辰娶别人做皇后，将他挂在嘴边的说辞听了进去。当这一日真的快要来临时，季文娇发现她根本无法接受。
若是唐砖的孙女唐玉茹做了皇后，那么日后慕炎辰还舍得对唐家动手吗？慕炎辰和唐家牵扯越来也多。
慕炎辰说过要帮她报仇的话！
是谎言。
季文娇向来理性，只要愿意朝这个方向想，只是一瞬，就能猜透慕炎辰的真实用意。他对她使用‘怀柔政策’。让她一步一步理解他，顺从他。直到最后，指不定还要感化她，让她放弃仇恨。
她很清楚自己早已爱上了慕炎辰。
可她同样很清楚。
她绝对不会忘记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