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褚忠呈上来的信,夏承炫呼吸粗重如牛,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 那是他怒极发作的前兆。 良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轻声谓执勤太监道:“去请端王、睿王和柳尚书。” 老太监领命下去后,他再缓缓从书案前走出来,行到杜翀面前,正色令道:“你马上下去告诉夏牧舟,叫他掘地三尺,将都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些厥国人给我找出来!” 杜翀默默领命退了下去。御书房中便只剩夏承炫和褚忠了。 “褚爷爷,漪漪现下到底怎样了?”夏承炫的声音已隐隐带着哭腔了。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这个妹妹更令他怜惜、心疼呢? ... ... 徐家毕竟是东道主,恨红尘在真武观落脚的“神阙”小院被盐帮的人打成重伤,他们自然脱不开干系。 徐啸衣听说湛明来了,忙行到院门相迎。真武观是国观,与他们这些纯粹的江湖门派到底是不同的。 好在湛明也只是向他要了些疗伤的药草,教他松了一大口气。 虽说盐帮和真武观皆是徐家夺取武林盟主的潜在对手,但在武校前,自然还是以和为贵,少生事端为妙。 张遂光明白,徐啸衣明白,湛明也明白,是以,他只是开口借药草,其余的话,甚么也没说。 他可以不说,徐啸衣却不可不提。 “湛明掌门请放心,我回头就去找张帮主,让他在若州期间安分着些,断不可再寻衅了。白姑娘的伤自要好好调养,我这就让下人将上等的灵芝、虫草、雪蛤送去‘神阙’,盼白姑娘早日伤愈才好。” 湛明前脚回了“神阙”,徐家的府丁后脚便将三箱名贵药材抬了过来,止濂打开一看,惊呼道:“嚯,这徐家也太豪气了罢!” 里面装的灵芝、虫草、老人参、雪蛤甚么的,少说也有百十斤,且皆是最上等的品相。 云晓漾给恨红尘行过针后,又扎了她耳根、脖颈数穴,让她昏睡了过去。 脾脏破裂远胜臂肱断骨之痛,很多人便是活活疼死的。 恨红尘自小受训,忍痛之能远超常人,饶是她常年受创,犹难以自制的哼出了声响。 “鬼王针”里面有一路叫“睡神仙”的针法,就是使人昏睡的,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见院中摆了这许多珍贵药草,云晓漾脸色一喜,找来两个小道士,跟他们说明了火候、时辰,让他们开皿煮药去了。 湛为与梅远尘在后堂聊了许久,这会儿二人正事说完,也一起行了出来。 “我就说,真武观向来不喜欢参与江湖事的,怎这次武林会盟会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是承炫的授意。” “湛为师兄说得对,徐家、盐帮势力实在太大,无论有无二心,于朝廷而言终究是个隐患。若让他们统领武林盟,只怕朝廷更是拿他们没办法了。承炫做这个皇帝,不仅有边境之忧,民生之忧,还有江湖势力之忧... ...我是他义弟,自该替他分担着些。” “武校之事,真武观作为国观自不能与任一门派结盟,要不,以真武观、御风镖局、素心宫和严家的实力,徐家、盐帮也未必能占得去便宜。眼下既不能结盟,真武观或御风镖局面对那两派皆无必胜把握。” “湛为师兄适才说,真武观是由他和湛明师兄、湛乾师兄出战六场。早些在厅堂之时,我见湛乾师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亦有些萎顿,想来是与张遂光交手所致。如此看来,湛乾师兄的武功只怕比湛明、湛为两位师兄要略逊一筹、半筹,真有硬仗要打,他年过古稀,也定然是要吃亏的。难怪师兄让我稍事忍耐,甚么都要等到武林会盟之后。真武观本就无必胜之机,倘使几位师兄在武校前受了伤,那胜机更小了。” “湛为师兄一直询我伤势恢复得如何,多半也是担心湛乾师兄,想让我顶替他出战其中两场。师门对我、对梅家恩重如山,湛通、湛仁、湛空、湛成... ...这二十二位师兄师侄亦是因我梅家而死,眼下正是我报答师门的时机,便是死在武校场上,我也得替真武观赢下一两场!” 他想得入迷了,竟没听见云晓漾在旁叫他。 “想甚么呢?”云晓漾推了推他臂膀,轻声问道。 她出来后,真武观的老少道士便都各自散去了,仅余他俩在院中。 “啊?”梅远尘这才反应过来,强笑着回道,“哦,没甚么。” 他本想问“海棠的伤怎样?”话到嘴边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刚看到恨红尘时,梅远尘只注意到她的外貌与海棠几无二致,后面才回味过来,他握住她手时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内劲。 海棠没有习过武功,自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她竟真的不是海棠... ...海棠终究还是不在了。” 念及此,他的心又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白姑娘身体底子好,又有徐家送来的这些药草,温补两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云晓漾轻声谓他道。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她没说,她的金针术。 梅远尘很自然地要去牵云晓漾的手,不想被她躲开了,只得笑笑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