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远尘在乾兑二,云晓漾在乾兑九,二房门对门。 两房虽不相邻,却还更方便些,云、梅二人自无意见,谢别掌柜后相视一笑,各回了各屋。 阖上了门,仿似就隔绝了世界,那些心伤之事便又出现在梅远尘的脑海。 “世间险恶难料,有爹娘在你旁侧,自是不会让你吃了亏。若是你一人离了我们,可如何照料自己,又护佑......护佑自己?” “好孩儿,这小楠苗现下虽小,但终究会渐渐长大。等它长成了大树,质刚比铁,叶冠似伞,顶天而立地。那时,它便可以给你遮风避雨,佑你周全平安了!” “自清溪到这安咸,老爷做了多少大事?活了多少人命?世人皆知他是当朝第一能臣,可却仍有那么多人欲置他于死地。哼,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傅家受老爷的恩情,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便是为老爷去死亦是毫不遗憾,更莫说这一点小伤了。” “我与白泽去年已完婚了,白泽肚里已经有了孩儿,这个月便要生了,你可知么?” “公子,我一早下厨给你做了竹丝鸡。啰,食盒里还有你喜欢吃的松子糕,你尝尝是好吃不好吃?” ... ... “爹... ...娘... ...海棠... ...傅二叔、傅三叔... ...云爷爷... ...你们... ...我... ...”梅远尘再也说不出话,把头捂在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此仇,不共戴天。 此恨,可撼山河。 “我这一生甚么也不做了,只报这个仇!” 有一种东西,可以比爱更强烈,那是恨。 ... ... 穆桒初次坐船,竟有些受不住,下船都好一会儿了,犹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顶大的一个汉子,你怎这般畏水?”见他扶着岸边的木桩久久不敢松手,端木敬嗤笑道。 “我这不是畏水,我是晕... ...”船字还没说出来,便急忙蹲下身哇哇吐了起来,好不狼狈。 他们八人所乘,乃是一种叫“楔舸”的船,形体较大,左右各有三个船夫,一路上都划得很快,再加上有江风作祟,吹得船身晃荡,令穆桒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比灌了十斤青叶酒还晕乎。 歇了近半盏茶,端木玉见他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乃笑谓他道:“行得路了罢?” “公子,行得,我自然行得。”穆桒憋着脸,强忍着尬意答道。 下船后,虞凌逸便向船夫问明了路,已知晓了舳舻客栈所在,乃令乘小舟同行赶来的侍卫先去探了路,自己一行人在后面慢行。 一路上,端木敬、穆伦彦、佟高格几人说笑得挺欢,还不停拿穆桒打趣。 穆桒难得没有插嘴,至始至终跟在端木玉身后,便似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般。 “这下可真糗大了!日后在他们面前,哪里还抬得起头来!”想及此,穆桒的脸上憋成了猪肝色。 约莫过去了半刻钟,两名侍卫快步折了回来,其中一人靠近虞凌逸,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虞凌逸频频点头,待他报完训乃行到端木玉左侧,低声报道:“公子,徐家的人给我们在舳舻客栈定好了客房,我们的人也查过客栈的住客了,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可以住下了。” “呵呵,好罢,那便过去歇下罢,一会儿徐家的人应当会找上门来。”端木玉轻笑道。 雷州乃是大华水运枢纽,南方的米、西南的盐、西北的皮、东北的瓷和东南的锦要散卖到全国,都会经过这里,是以,此间虽不是郡府,却比苍生郡府滇州还有繁华一些。 舳舻客栈既是城中最大的客栈,规模自不会小,共有客房两百二十间。其中天字号五间、地字号十间,其余的乃是甲字号、乾字号、乙字号、坤字号甚么的。 徐簌功为他们一行包下了所有的天字号和地字号客房。然,五间天字号客房,只有端木玉住了一间,其余四间却是空着的。 一来,端木玉身份尊贵,他的住处自然要与臣子区分开。 二来,防止有人暗里加害,用空房分散其注意力,四间未住人的天字号房也都点了灯盏、烧起了火盘。 虞凌逸、穆桒等人则在端木玉的房间四周住下,一众侍卫也早已乔装好,分住在客栈各处。 ... ... 真气逆散后,梅远尘的内力几乎流失殆尽,先时青玄留在他体内那道用以抑制他的真气也已散得没了影。 虽然夏承炫已对自己说了,他派人在追查此事,然,身为人子,梅远尘不敢将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盐政司府的防卫何其严密,能灭尽府上近八百人,绝不会是一般的势力。要杀这样一个主事之人,必须要超绝的身手。 梅远尘知道,他的师父青玄就曾只身一人闯进了厥国皇宫,层层严防之下杀了他们的皇帝端木澜。 “我要成为最顶尖的高手,像师父那样的高手。”梅远尘在心里早已立誓。 好在,长生功算是一门易于速成的武学秘术,有了先前的根基,他的内力修为进益神速,且对这门武学的理解,似乎比初学时又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