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华帝死后,遗体被放置在了太和宫玉清殿,后事由秦孝由主理。 赟王虽死,都城却并未就此安定下来。夏承炫自问无法镇住大局,只得让端王出面安抚各方,以扫清登基前的种种障碍。 戌时二刻,端王、秦孝由、冉杰庭、芮图贤及夏承焕五人离宫后,夏承炫终于得了一刻空闲,忙唤来了卢剑星,询道:“漪漪回府了么?” 夏承漪前脚一离府,颌王府内的管事后脚便遣人送讯到了皇宫。 这些天颌王府遭逢数劫,府上愁云惨淡,今日又是乞巧节,夏承炫心疼妹妹,也就默允了此事。申时起,他便一直惦记着此事,只是恰巧秦孝由、芮图贤几人先后有事奏报,便耽搁了下来,至此时才又得了一会儿空档。 “世子,我嘱府上每隔一刻钟来宫里报讯一次,至戌时初刻,尚未传来郡主回府的消息。”卢剑星面有惭色,躬身报道,“酉时二刻我便派出八百余府兵到城郊去寻了,世子还请稍候。”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说郡主尚未回府时,世子气势上变得凌乱了,是以,又急忙补了后面那句话。 “你怎不早些来报?”夏承炫强压着怒意,沉声叱问道。 卢剑星“唰”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世子责罚。” “我自然会罚你,但不是现在!”夏承炫冷声斥道,“你亲自带人出去,没找到郡主之前,别回来见我!” 他明知此事怪不得卢剑星,却怎么也压制不住火气,忍不住便骂了出来。 “远尘... ...若有你在我身边,那该多好!” “远尘,你可知我有多难,心里有多苦么?” “远尘,你还好么?你... ...你还活着么?” “远尘,... ...我做了这么多恶事,来生,你还愿和我做兄弟么?” 夏承炫在金殿外的校场上,向西凭栏而立,身形微颤。月光下,隐约能见他紧闭的双眼,和眼睑中滑落的泪流。 ... ... 白鹤观是百年老观,因观内澜天湖中常年有白鹤栖息而得名。 据传,四百多年前一位道门大能在此修了此观门后不久便得道成仙,飞升之时有九只白鹤自云间飞来,驻足在了观中的鱼池旁。接着,水池不断变大,变成了今日万亩之广的澜天湖。 “世子,前方有亮光的地方便是白鹤观了。”斥候指着不远处的光点,郑声报道。 夏承灿听了,心间一暖,难得笑了起来,大声令道:“走,随我去接王妃。” 垓州辞了欧禄海后,他领着四千五百余轻骑又行了三日才赶到都城。他写给夏靖禹的信中已约定好,一旦白衣军动起来,便把贽王妃安置到白鹤观。 此地背靠深山,是个遁迹的绝好之地,不怕歹人作难。 白鹤观属于道门的宿土一脉,观主叫衍法,是大华最有名望的风水师。道人向来少眠,弟子来报时,他还在后观道院中盘膝吐纳。 “来人可有说明来意?”衍法沉声问道,心里却胡乱想着,“数千骑?难道竟是皇陵出了事?若真如此,我命休矣!” 十六年前,他奉命替永华帝勘定陵寝之所,这两日,坊间已传出了永华帝殡天的消息。衍法思来想去,只有帝陵之事,或可招致数千骑来此。 道童恭声回道:“师父,来人是个少年将军,说是来此接回他的母亲。” 竟不是帝陵出了事! 衍法心中先是一喜,旋即又是一苦,起身叹道:“唉,随我去看一看罢。” 大华崇道,信徒常以为将患病之人送至道观中可吸收道门灵气,有助于治病续命。白鹤观里置有百余间客居,专门接纳各地送来的信徒病患,一来观门可以赚得不菲的资费,二来也能全了病人子孙的孝义。 衍法已经猜到,这位少年要接的是甚么人了,乃急忙朝前厅行去。 ... ... “你们是甚么人?”华方指着挡在前面的一队黑衣人厉声呵斥道,心中暗呼不妙。 夏承漪回柳竹林后,辇队便一路东行,朝颌王府方向行去。约莫行了二十里,途径一村落时,两侧忽然冒出了这数百黑衣人,将辇队死死围住。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驱马行至最前,正色回道:“我们想出城关,烦请郡主送我们一程!” 那说话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赟王府管事何复开。 赟王府派出去的人接连受劫后,他便觉察到了危机,乃设法将赟王的两个子嗣骗了出来。 何复开本想趁乱将夏承燧、夏承炀和自己一家人带出都城,领着赟王府仅剩的这五百余人一路往东朝向阳郡遁去。向阳郡离着都城逾五千里远,且赟王府在此经营多年,要寻个蔽身之所,算不得甚么难事。 哪里想到,杜翀早已领人死守着城关,既不让进,更不让出。昨日好不容易放开了通行,却盘问的紧,除了要看都府的牒引,还拿着画册比对过往人的容貌,显然是在拿人。 何复开身边带着两位少主,哪里敢冒此险? 恰巧,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死士发现了颌王府的辇队,何复开心知这是出城的最后机会,遂倾巢而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