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皇城,吏部尚书府。 不是每一个官员,都会住在官舍。 虽说像是到了尚书这等正二品的官级,衙内的官舍也是建得比较精致宽广,但有些功劳钱财的家族,一般也会在京师内城有属于自己的宅院。 如詹徽的宅院,就是曾经朱元章赏赐给他爹的,这种赏赐,等于是连地契也一并送了。 包括徐达的中山王府,常遇春的开平王府,蓝玉的凉国公府等等,皆是如此。 还有一些就是自己花钱买的,当然在位置上,肯定比不过陛下赏赐。 朱英来的时候,詹徽早已经在大门口恭候多时。 像是朱英这种举动,非私下行走,为了皇室体面,还有给予官员的一些准备时间,在做下决定的时候,便会有宦官前去通知。 詹徽在接到通知后,让府中立即准备瓜果点心,热茶小食,而后自己便在大门口去恭候。 这算是一个必要的章程,倘若直接过去,若是碰上詹徽出门,那岂不是说臣子的罪过。 “臣詹徽,拜见太孙殿下,太孙殿下今日能够前来臣之府邸,当真是让臣这里蓬荜生辉。” 花甲之年的詹徽,已然是两鬓发白,不过身子骨比较硬朗,说话中气十足,眼神亦是炯炯有神。 朱英笑着说道:“本宫也是兴趣使然,便想着来詹尚书这里来转一转。” 听着太孙殿下平和的语气,詹徽心中喜不自胜,连忙躬身在前头引路,至府中大堂,请太孙殿下上坐。 待太孙殿下入座之后,詹徽这才在下首坐下,而后仆从奉上香茗。 随口聊了几句后,朱英道:“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詹尚书是洪武二十三年六月兼任的吏部尚书,迄今恰好三年整了吧。” 詹徽拱手作揖:“回禀殿下,确是如此。” 朱英道:“三年吏部尚书之职,本宫也询问过,在詹尚书的管理之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众多官员,无有不服之人。” “这般倒是让詹尚书多多费心了。” 詹徽连忙说道:“不敢得殿下夸奖,臣只是做好本分之职责。” 看着詹徽,朱英的心中少许有些感叹。 今年已是洪武二十六年五月中,若是在原历史中,二月份蓝玉桉爆发,此刻已然是位居太子少保、左都御史、吏部尚书的詹徽被牵扯其中。 那时为锦衣卫指挥蒋瓛告蓝玉谋反,朱元章任命皇太孙朱允炆和吏部尚书詹徽审问蓝玉,蓝玉不服。 詹徽斥责他:‘速说实话,不要白白牵连旁人。’ 蓝玉大喊詹徽就是他的党羽,皇太孙朱允炆马上下令拿下詹徽,随后被诛。 现在朱英为皇太孙,蓝玉自然幸存,没有了蓝玉桉,自然詹徽也得以存活下来。 或许是跟能力有许多关联,虽然现在的朱元章,还是有些灭淮西勋贵集团的想法,但是对于詹徽,并没有提及要除掉的意思。 这说明在朱元章看来,朱允炆是没办法掌控好詹徽这等人才,而朱英作为太孙,完全有能力掌控。 既是如此,便也就没有必要除掉詹徽。 詹徽有着酷吏的名声,吏部尚书掌管官吏的管理,考核,升迁,皇帝肯定顾不过来,唯一能干的就是平衡之道。 倘若詹徽名声很好,反倒是不行。 按照惯例来说,一般大臣连任三年,就会进行调动,这也是为了避免权力过于被官员集中的体现。 像是繁华地区的地方长官,基本上也是六年调动一次。 不过直到今年,朱元章依然没有要动詹徽吏部尚书职位的意思,显然对其目前的工作来说,感官还是不错。 詹徽是有才能的。 这一点朱英也能感受清楚,在人才凋零的如今,大明的官场风气还算是比较正向,虽说有着洪武大帝的威严在前,但詹徽的考核,也是个中关键。 “詹尚书当值三年吏部,应当对天下才子,都有一些了解吧。”朱英问道。 听到太孙殿下这话,詹徽眼中一亮,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手掌,已然准备好的老奴,从厅堂外走了进来,手中抱着i三本厚厚书籍。 “回禀殿下,此三册文书,是臣对于天下文人之记录,借吏部之便利,将其一一记载清晰,以省为划分,姓氏为别类。” “还请殿下过目。” 詹徽的语气之中,无疑是带着几分得色,他早便猜测太孙殿下肯定要来找他,且找他就是为了官员的事情。 朱英看着詹徽如此神情,心中感叹史书记载果然没错。 国榷评论詹徽:‘徽才敏果决,上所最委任。然好窥上旨,终及于祸。’ 可以想象,在之前的任职之中,詹徽必然多次,甚至是经常猜测老爷子的心意。 这等行为,当真是如同三国之杨修,论古至今,窥探上位心意者,又有几人得过善终。 史上朱允炆只因蓝玉一句话,直接就把一位吏部尚书当场诛杀,这背后,说到底还是朱元章的意思。 当一个皇帝的心思被臣子摸透,身为皇帝者,可并非是欣赏,唯有忌惮。 当皇帝都在忌惮一个臣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