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颤抖了几息,屋外的动静却还在继续——
敦厚的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极为沉闷,交错的步伐很快,且越来越远,显然是跑了?
白北望跑了?这能跑掉?!
我心中难以置信,果然下一瞬间,就听一声音沉闷的‘咚’,重物轰然坠地,再没有了声息。
白北望逃跑被拦了下来
我又凑近了一些,附身在门板上细听外面的动静,可没等我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到有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笑了两声:
“嘿嘿。”
那一瞬间,我吓得心脏狂抖,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那老太太就在屋外!
也是像我这个姿势附身在门上,所以才能发出这么近的声音!
这一瞬间,我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烦躁来。
这白北望一家三口做事当真是极为不靠谱。
哪怕他们现在一家三口人被一个可怕的老太太缠上了,我也对他们根本可怜不起来。
我现在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了,他将这老太太带到了我的纸马香铺之中,又张口将我的信息给了对方,那我怎么办!?
这老太太趴在门板上冲我笑,万一也如之前纠缠白家一家三口时候一样,要来纠缠我呢?
我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阵,就听屋外几声极轻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昏睡之人无意识的哼咛,再然后总算有了我能听见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那老太太的脚步声,竟然真如猫一样轻盈。
显然这是垫着脚走路,走到白北望身边将人扛起,这才露出了动静!
走了,总算是走了。
我又等了半个钟,确认外面再也没有声音,这才摸黑上了楼。
安然早已在我给二叔留的床上睡下。
这孩子很乖,从来不会质疑我的决定,刚刚我让她上楼她就上了楼,楼上光线不好,所以她早早就睡了下去。
我给她掖了掖被角,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等坐了下去,这才发现自己出了浑身的冷汗。
这位米婆给我的威慑感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上一次见到有这样气息的人,还是公输忌的老爹公输仇。
但这位米婆又和公输仇不太一样,后者更像是了无生气,幽幽蔼蔼的冥府鬼祟,前者戾气极盛,倒像是阳间厉鬼。
这么厉害的一位老婆婆,来历为何?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我心中徘徊着数道疑问,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米婆和公输仇的气质相像,二叔又和公输仇有些旧怨。
按道理来说二叔年轻时候也是年轻人中的翘楚,游走四方,难道没有遇见过米婆这号人物吗?
若是有遇见,应当会在笔记中写下才对?
我心念直转,又在心中过了一遍二叔的笔记,重点回想关于‘常州’以及‘米婆’有关的信息,半晌倒是真的有些收获。
只不过,二叔在笔记中写的那个人,并不叫米婆,而叫慈青女。
此女最爱将左右鞋子反穿,最擅长使米法,香术。
左右鞋子反穿?
那不就是米婆今天脚上鞋子的模样吗?
我心中一定,继续回想二叔所写:
那是约摸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二叔到常州地界游历,也接交过一些朋友。
一个朋友见二叔很合脾性,便问二叔要不要由他引荐,去拜访拜访远近闻名的常州十三太保。
二叔一看,诶,有人引荐,这不是好事情吗?所谓的常州十三太保,那可是早些年就在常州地界结拜,名声如雷贯耳的老前辈们啊!
于是立马答应下来,跟着人兴冲冲就去了。
要说那朋友果然是一等一的有面子,而且一等一的靠谱,竟然开了大席面,将十三太保通通请了过来。
等二叔到了席面,落了座,仔细一数:
‘好嘛,不对。怎么常州十三太保,总共有十五个人?’
二叔向来藏不住话,于是立马询问了他朋友,是不是席面上的两位女性是太保的家眷。
他朋友听了脸色一变,还未说什么,赶巧他们身边有个耳力极佳的男人,听到了二叔的话,便是哈哈大笑。
旁人问这个大耳朵的男人笑什么,大耳朵男人笑着同兄弟姐妹们说了这事儿,全场更是哄堂大笑。
二叔茫然的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完,才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
一位面善的老太保说道:
‘哪里是家眷,我这两位义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光是她们俩就能顶得上我们一半的兄弟。’
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太保,耐心解释道:
‘之所以叫十三太保,就是因为行走江湖,要打对面一个出其不意。’
‘小兄弟试想,万一有好手路过常州地界,要打擂台,听见咱们十三太保的名号,会觉得我们有几个人?’
二叔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事情,十三太保有十五个人也是很合理的。于是立马自罚了三杯,给席上的众位老前辈赔罪。
好在大家似乎都见惯了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放在心上,仍然是该吃吃该喝喝,气氛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