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北小路真昼深吸一口气。
他停在一扇窄门前,这是一扇破破烂烂的、很久没有人打开过的门。狭小的通道和尚未完工的台阶通往比这里更深的地方,以其中某个保镖的体型甚至钻不进去。
比起稍微修缮过的防空洞,这片角落就像是被遗忘的、或者这片田野里忽然出现在杂草,相当格格不入。
“在下面,真理的话语镌刻在时间的大门上,我不会念,如果您能看懂的话……也许就能把那扇门打开。”
他刚想继续走,朗姆的保镖却拦住了他。
朗姆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老家,你会没留下任何后手?”
北小路真昼闭了闭眼,已经不想继续回答朗姆的话了:“我不是你们那样的人。不必这么揣测我。”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的,当初他在这里埋藏的东西,原本是为了——
朗姆带着人往下走,北小路真昼和三个保镖被留在了上面,拿枪指着他一刻也不松懈的黑衣保镖比他想的还要警惕,但北小路真昼没什么反应,就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一路上走到这里,他确实有点累了,眼前的东西在光怪陆离如童话版的幻觉和寒冷的现实里来回转换,他在偶尔出现的幻觉里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琥珀川的学校偶尔也会有打疫苗的活动,第一次没人告诉他不能去,在学校里因为严重的排斥反应发起高烧……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不能吃普通人的药、不能被输血、也不能随便进医院。家里的医生后来去跟学校交涉,从那以后这样的检查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真夜的身体真让人担心啊,这样下去以后该怎么办?
——其实我的身体没问题。
——这家伙就这样,别问他啦!说不定他其实是外星人,坐着飞船意外掉到琥珀川……
越靠近故乡,那些原本已经消失的记忆就越追上他,现在他终于在站在这里了,它们追着他旋转,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回到身边。
那是他最好的回忆,也是这辈子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噩梦。
“喂。”
北小路真昼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其中一个保镖:“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保镖沉默不语。
“阿里高特——是叫这个名字吧,他说中和剂能缓和药效的时间只有15个小时,我总得知道我离死亡还有多久。”北小路真昼重新闭上眼睛。
保镖这次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报了个时间,没有多说半句话。距离那个时限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去趟医院还来得及,就是不知道在这场争斗里,到底是他先死还是时间先走到尽头。
北小路真昼像是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小时候听过某个传闻,说是地底挖出了外星人的飞船残骸,本来打算清理防空洞的措施又重新暂停了。”
“嗯,本来我是不会去看的,但那家伙一定要带我来,结果就是我们在这里看到了跟外星人毫不沾边的东西。”
“我想想,应该是十二岁吧,我看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镇长在想什么,这里本来是军队研究某种东西的基地,后来他们撤离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防空洞的结构会这么复杂。”
“后来我们就偶尔来这边玩,像是秘密基地一样,没想到我也会有这样的秘密——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通往地下的阶梯那边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或者应该说是惊恐的尖叫。
保镖们逐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其中一个拽住北小路真昼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他:“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北小路真昼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在回忆,根本就没有管这边的保镖。他继续说:
“但既然被封锁,那下面一定是有东西的,镇长发现我们来这边玩的时候差点被吓坏了,告诉我们下面有吃人的怪物。”
“怎么可能呢?毕竟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种东西只会在夜间出没,而我们都是白天的时候过来,当然遇不到。”
“当初被雇佣来的工人被吃掉了几个,再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不过他们发现那种生活在地下的生物害怕某种物质,就把它们放在了门前。”
“……”
“我猜,”北小路真昼说,“朗姆先生一定会觉得那些东西碍事,然后干脆打扫掉吧?”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爆炸声。
非常近、近到震耳欲聋,保镖被震到放开手,而北小路真昼摔在地上,吃痛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之前被撞的几下还没缓过来呢。
戴着墨镜的保镖厉声质问:“你干了什么?”
北小路真昼摊开手:“我?不是说了嘛,那种东西会有人发现然后破坏掉,当然要做点措施。所以我临走的时候就想把这里炸掉,连同我们在这里留下的记号一切彻底埋葬,那样的东西也不会再出来,还有……”
只是黑暗里短短的一瞬间,北小路真昼抬腿掀掉保镖的手电筒,将那把原本对准他的枪调转了个方向,在保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用手肘撞向对方,然后接住掉落的手电筒往他下巴上砸去!
保镖被砸得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