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阵平说。
北小路真昼花了好几秒才理解松田的意思,未知的敌人、不知道在哪里的炸弹、可能被殃及的普通人,松田不想去赌这样的可能。
四年前推开他家门的那个带着烟味眼里写着要复仇的松田阵平回到他眼前,就像那时候从走廊里吹来的冷峻的风,毫无温度,又温暖至极,如同灿烂盛大的正午的太阳,遥远又触手可及。
对他来说,这样的颜色过于耀眼了。
“我……”
话刚说了一个音节,背后的风声就让北小路真昼警惕地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杀手握着枪砸过来,他面色狰狞,血顺着脖颈流淌到肩膀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那种能力了吧!”
杀手捂着脑袋,咧开嘴角,仿佛为自己壮胆一样强调着他的发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次往北小路真昼这边冲来。
还在通话的手机脱手飞出去,最后好像还听到了松田叫他的声音,饶是北小路真昼刚才闪避够快也被打中,现在他捂着手臂看向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声音也沉了下来。
“刚才我应该多踹两脚的。”
北小路真昼闪过杀手的袭击,反手握成拳就砸在了对方脸上!
拳头跟身体接触的闷响和被扬起的灰尘让寂静的仓库重新热闹起来,敞开的门外还是湛蓝的天空和静止的摩天轮。
这场战斗爆发得迅速又激烈,两个人在阳光照不到的仓库里互殴厮打,杀手终于找到机会将枪上膛,刚才没这么做就只是不想被北小路真昼发现,但下一秒这把枪就被踹飞出去,档案里“几年没出门毫无战斗力”的目标比他预想的要能打很多。
不,能打太多。简直出乎他的意料。杀手终于搞清楚自己踢到铁板上了,不久前他能放倒这家伙绝对是因为目标状态不好,就这反应力和战斗力让他一个人来杀?那个组织怕不是来跟他开玩笑的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杀手在被踹到墙角的时候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不甘心地问。
北小路真昼根本就没回答,这会儿他得快点解决杀手跟松田解释,他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在杀手的腹部,但对方好歹也是职业杀手,就在这一瞬间找到机会反击。
被砸到地板上的痕迹将灰尘吹开,溅落的血和汗水与其混杂成了肮脏的一团,杀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在大笑的时候被找到破绽砸中面门,但他依然喊道:
“我知道啊!我知道他们还要杀你的朋友啊!雇主说目击者可以全都干掉,别的工作会有别人来做,他们不会是想把你认识的人赶尽杀绝吧?”
北小路真昼的动作停住了,也没回答。
杀手看到他的反应,就说得更起劲了:“怪不得雇主最开始说让我小心,你还真厉害啊,但你自己这么有本事,却保护不了任何人对吧!北小路真昼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根本查不到你以前的资料……”
“闭嘴。”北小路真昼说。
“刚才不是装哑巴吗?谁知道你是怎么惹到那个组织的,反正现在他们要杀你,你知道他们的作风吗?我可是听说过的——最穷凶极恶的组织、根本不在乎任何道德和法律的犯罪群体,就算你没死,你认识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
“我让你闭嘴。”
捂着手臂站在那里的人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汗水自微卷黑发的末端滴落,一道血痕从脸颊边滑下,将那张属于北小路真昼的脸划为两半。
他慢慢抬起头来,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所有的情绪就像是从他身上消失了一样,暗蓝色的眼睛幽沉无光,抿起的唇角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样。即使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让人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危险、是的,危险,就像是某种动物的直觉在疯狂预警,杀手从那双无光的眼睛里看到了正在燃烧的火。
但那又怎么样?!他都要死了!不是被这个人杀死就是被他的雇主杀死!
“我差点忘了,”杀手指着他,又像是在指向恐惧的根源,“那东西是你搞出来的吧?所以你跟我一样是杀人的人,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可愤怒的?你付不起的代价,让你熟悉的人来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们都是一样冷血至极的——”
他的这句话没说完。
准确来说,最后半句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就在他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原本并无反应的年轻人忽然动了,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杀手面前,下一秒就扼住了杀手的咽喉。
那双手像火钳一样收紧,根本不给杀手喘息的余地,躺在地上的杀手看到那双蒙着一层暗色的眼睛,发觉对方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他挣扎着想说出某些东西,但只能发出徒劳的抽气声。
北小路真昼看着杀手的脸逐渐变成青紫色,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从胸腔里涌起的某种情绪将他的理智吞没,死亡在疯狂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再过几分钟这个作恶多端的杀手就会死亡,跟那些曾经出现在他面前的尸体一样。
大片大片的黑色将视线填满。松田会死吗?编辑先生会死吗?悖论会死吗?他认识的人又不多,要是那个组织、那个家族的人要杀他们的话,他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