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罗布克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无力地往下滑,容远用力地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向自己,像是想要抓住那个将要逝去的灵魂。
“布克……布克……布克……”
一声声低哑的呼唤,却无人能够听见。
豌豆怔怔地看着,心中大恸。
想哭。
可它没有眼泪。
忽然,容远手中一轻,却发现原来是德罗布克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如同飞灰般消散,像是时光在收回这个原本在九十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容远慌忙伸手一抓,却见绵绵细灰在他的指缝间飘散。
最终,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这时,一道明亮的光忽然在眼前闪过。容远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颗宝石在德罗布克的身体消散以后显露出来,平滑的断面折射着远处灿烂的灯光。
明光烁亮,耀眼夺目。
它静静地悬浮在容远面前,像曾经那个人安静温驯的眼睛。
容远伸手,宝石就落在了他的手心。
指掌间,仿佛还能感受到相拥的温度。
一滴眼泪砸在宝石上,细碎的水珠映着光,溅向四周。
……………………………………
阿尔法胳膊上搭着一条雪白的长毛巾,笔挺地站在窗前。
现在硫卡司岙上处处起火,八成以上的重要职能部位都陷入了停摆状态,仅有的能源除了必要的照明和生活所需以外,基本上都用来集中供应飞船内外的战斗,无意义的全息投影自然早就停止了。
但阿尔法站在窗前,目光专注,隐隐似乎有光芒流动,仿佛他真的看到了什么一样。
事实上,他也确实能“看见”。
在容远摧毁了硫卡司岙所谓的“智脑奥奇”之后,整艘飞船实际上都由阿尔法来掌控,它就是硫卡司岙此时真正的智脑。
他看到了容远和德罗布克在战斗的同时,有意无意地摧毁了星盗团半数以上的战舰及星盗无数,使得因睦率领的武斗部、监察部、老夏等人还有一些自发来帮忙的冒险团等反抗集体的战斗终于获得了转机。
他看到了发生在防护区内外的□□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并不是哪一方的势力终于占据了优势,而是惨烈的死亡让人们在对星盗团的恐惧以外感受了更深的恐惧,于是渐渐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但气氛还是如同站在将要点燃的□□桶上一样,一触即炸。
他还看到每个地方都有人开始站出来,有的是硫卡司岙原有的管理者,有的是正好在这里度假修整的冒险者,有的是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有的是没有上战场的武斗部成员,还有的甚至是黑色暴力团伙的成员,他们用或规劝、或怀柔、或威压、或酷烈的手段将混乱的人群如迷路的羊羔一样赶回家里,肃清街道,组织人手将伤员送去医治等等。有些人或许做的不是那么好,想的也不全面,但即便是简单地维持住了秩序,也等于是救了无数的人命。
有人为了保护妻儿拿起了武器,有人却为了维护秩序而放下了武器,有人冲动地要去与星盗厮杀,有人在跟趁火打劫的混混搏斗,有人遗弃爱人独自逃生,也有人不眠不休地救治他人。有人死去,有人哀泣,有人却崭露头角、超群越辈!
他静静地看着众生百态,不发一语。
众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所在乎的,唯有一人。
身后的鲨达奥和半斤还在低声讨论着外面的局势,鲨达奥几次想要出去帮忙,却都被半斤拦了下来。
对半斤而言,阿尔法只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如果鲨达奥离开,那么他们这三个老(木特尔)、弱(半斤自己)、病残(奚言心)就生死全然不由自己来,自然不放心。
当然,他其实更不放心的是鲨达奥。现在外面的局势那么乱,鲨达奥手中没枪没炮,甚至连一件稍微好点儿的防护服都没有,跑出去万一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半斤既没有做英雄的能力,也没有做英雄的心,他只要自己在乎的人都平平安安的,那就满足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跟鲨达奥说的,只以自己三人的安危为由苦苦哀求,软磨硬泡,硬是没让鲨达奥出去。
两人忧心忡忡,担心如果星盗真的打进来,这样一间小小的安全屋恐怕也不再安全了。
唯有阿尔法知道,别看辛格星盗团来势汹汹、残暴之名可止小儿夜啼,但注定只是过眼云烟。等到那边的战斗结束,不管获胜的人是谁,这个星盗团都会被从世间抹去。
这时,身后的门轻声打开,木特尔扶着苍白虚弱的奚言心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鲨达奥和半斤急忙围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想扶又不敢扶,就这么一左一右护送着奚言心躺到床上。
之前,阿尔法说有事情需要少女的帮助。他们看着少女按照阿尔法的指示躺在卧室里的一个医疗舱里面,戴上一个怪模怪样的头盔,身上贴上电极片,木特尔守在他身边,其他三人在留在外面的房间里。
一开始,奚言心一直安安静静地躺着,众人只以为这是在治疗或者做某种检测之类的,心情都很放松。谁知道几分钟之后,奚言心忽然惨叫一声,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呕吐、抽搐,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