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博然再次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下来,脑海中关于原身的记忆回笼,梦中如同无声电影一样,经历了一遍。看着小孩儿出生,在爹娘的呵护下慢慢长大,读书识字,考取功名。此番病重,也不仅仅是因为被表哥推了一把撞到了脑袋,还因为前段时间刚过去的乡试落榜,冲击举人失败。
他今年十五岁,在三年前过了童生试,一年后冲击院试,以第十名过考成为秀才。之后在老师的举荐下进入明德书院读书。今年,先生提议让他们这些年轻的学子尝试着参加乡试,不仅仅是试试自己的才学,也为以后累积经验。
温博然满心以为自己能过,过高的期待在落榜后,形成巨大的反差,心情郁郁。表哥杜文昊得知后,带他散心,选中了东边的游廊画舫带他开眼界。还请了他的另一位朋友相伴,杜家日子富足,杜文昊不爱读书,小小年纪却爱风花雪月之事,与他交好的自然是相同秉性。
因为温博然推辞不愿喝酒,杜文昊随手一推,温博然绊了一跤,摔倒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凸起的椅角,昏迷不醒。
如今温博然在家养伤,而杜文昊则被他爹娘拘在家里面壁思过。
先不说温博然是温家四代单传,从小就聪敏,在书院读书,屡屡被夸奖,是大家寄予厚望的孩子。杜文昊将人带去了风月场所,还伤到脑袋,要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杜家夫妇自然是紧张不已,请了多少大夫上门,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老太太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即使是自己最最疼爱的女儿,最最疼爱的外孙,也比不过温家的金疙瘩。她又是忧心又是气愤,看过温博然后,回去就病倒了。
好在温夫人知道此事乃意外,将礼物都收了,好生安慰了惶恐的大姑姐,送走了她之后,又去婆母的院子看过老人,才是往儿子的院子去了。
贵武正在床边托着脑袋瞌睡,圆乎乎的胖脸一点一点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温博然不由自主想到了从前的点滴,轻轻咳了咳,见他警醒看了过来,扬起一个笑脸,“给我倒杯水来。”说着话,声音沙哑得不行。
还不等贵武动起来,门就被推开了,他望向屏风,等待来人。听着动静,即使身子里换了个魂儿,融合了原身记忆的温博然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是他娘。
应该说是上辈子了,他的年级比如今的父母还要大些,如今来到这儿,对着自己的同龄人喊爹娘,总有点心理障碍。只是,一切的胡思乱想在眸光与温夫人相对时烟消云散。那种油然而生的亲近感,让他很自然地就喊了一声:“娘~”
温夫人见儿子醒过来,还挺精神的,也高兴,凑过来在床边坐下,掐着帕子的手紧紧握住温博然的手,揉搓的同时迭声问道:“我儿总算是醒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头还晕嘛?可有哪不适?”
贵武赶忙倒了茶水来,扶着温博然半靠在床边,喂他喝了几口,才算是缓过了喉咙中的不舒服。“娘,孩儿无妨,您别太担心了,祖母如何了?”他隐约记得刚刚听到贵武提及,老太太那边请了大夫,她年纪不小了,可别是出什么事儿。
“太太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想多了睡不着头疼,这会儿有些精神不足。”她怜爱地摸摸儿子的脑袋,随口吩咐道:“可心,去给老太太那边说一声,就说少爷已经醒了,头不疼不晕的,估摸着再养几日就没事儿了,让她别太担心。”
跟着温夫人进来的是她身边的顺心和可心,走了一个可心,还有一个顺心跟在身后,见温博然的脸色还是苍白,眉头紧蹙,微蹲行了礼后建议到:“夫人,还是让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安心些,少爷的脸色真不太好。”
顺心跟一直没有嫁人自梳留在温夫人身边伺候的可心不同,一样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进了温家之后没多久就嫁给了庄头的管事。只是她命不好,成婚没多久,丈夫病逝,之后也没改嫁,如今一儿一女在庄子给婆婆带着,她留在温夫人身边继续伺候着。
当初的四个陪嫁,一个成了温老爷的妾室,一个是温博然的奶娘,再看看在夫人身边跟着的两个,竟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的话显然戳中了温夫人的需求点,“对对对,贵武,快去请刘大夫来看看。”她吩咐完,又转头看向儿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虽则刚刚接待大姑姐的时候说得风淡云轻,可她心里的焦急只有自己知道。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一辈子的指望,要是真受伤不可逆转,再无缘科举,那她的后半生几乎就是浸在了苦汁子里……
“你姑母送了好些东西来,说是给你补身子的,刚刚才走。”她拉着儿子说话,“你爹还说呢,如果刘大夫看不好,就到府城去请大夫,肯定不叫你出事的!”说道这儿,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重复了一句,“娘知道你肯定没事儿的。”
在得知儿子昏迷不醒,刘大夫诊断说伤到脑袋的时候简直就像天塌下来那样可怕,温夫人不想回忆那个时候的复杂心情。
“娘,您也别太担心了,孩儿再养两日应该就没事儿了。”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养好身子估计就得回书院读书了。想到那些四书五经,温博然感觉自己头有点疼,“这件事情也不要怪表哥,他并非故意为之,那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