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无言半晌,道:“我不吃。”糖没有吃一颗,他的心先酸倒一大片了。
在宋玉章的眼里,那些十六七的英国男孩子全都是小孩,尽管从外表来说,他们已经很成熟,然而言语性情在宋玉章看来都是非常的幼稚天真,导致他一整天都时常处于啼笑皆非的状态,将学校中发生的许多事都当作笑料一般讲给孟庭静听。
孟庭静呢,因为理智上知道那不过是一群小少年,再怎么样也翻不出风浪,宋玉章也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不过情感上的确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吃味了。
英国佬发育得实在有些太超前了!十六七的年纪,看着跟二十左右差不多,同宋玉章在一块儿,任谁看都像是同龄人。
宋玉章的气质来说,其实是偏向于成熟潇洒的,只是到了国外之后,他心思淡然,有些越活越回去的意思,如今重新入学,十四岁就被切断的少年时光返老还童地回到了他身上,笑起来眼睛弯弯,睫毛上翘,也是很富有清新的青春气息。
“洋人那些称呼可真是肉麻,才刚认识就什么都叫得出口,”宋玉章喝了口水清口,对着孟庭静笑道,“我也算是长了见识,哎,你来英国上学的时候,受得了这些吗?”
孟庭静端了杯子也喝了口水,“受不了。”
“受不了,怎么办?”
“揍上几顿就好。”
宋玉章边笑边摇头站起身,过去在孟庭静脸上亲了一口,“脾气太坏了,Mydear。”
孟庭静先是被他那低沉的声音刺激得耳廓一麻,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句“mydear”必定是那些英国小王八蛋对宋玉章的称呼,顿时火苗上窜,恨不能冲到学校,将那群洋兔崽子揪出来,一人一个大耳光。
学校生活,对宋玉章来说很是丰富有趣,然而孟庭静却是很有些受不了,他发现有许多事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宋玉章惹人爱,这是可以预见的,而且宋玉章并没有“爱够了”的苗头,按道理来说,他不该也不必恼火,可实际来说,他确实很恼火。
孟庭静未将恼火在宋玉章面前表现出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一冲动就要同宋玉章吵嘴的脾气了。
得先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九月中旬时,柳传宗和柳初到了英国,柳传
宗在国内主要负责两件事,一是为劝说聂饮冰,二是为同李自峰交接银行、兵工厂还有码头,他自有账本机密和一套宋玉章交待的说辞,可以让李自峰深信不疑地认为是廖天东伙同新法部强占了宋孟两家的产业,让两边火花四溅地互相出招,自己则可以辗转离开海洲之后,再趁机脱身前往英国。
飞机落地英国时正是白天,宋玉章正在上课,去接人的唯有一个孟庭静。
孟庭静从剑桥开车到伦敦,特意亲自来接柳氏父子。
柳传宗对孟庭静的性子很了解,颇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面容麻木,看上去还是挺安然,“二爷好。”
“路上辛苦了,”孟庭静和颜悦色地同两父子打了招呼,“快上车吧,等玉章晚上回来见到你们,一定很高兴。”
柳初个子又拔高了一节,在这陌生的环境中面上神情有些僵硬的凶狠,孟庭静看到他那股不改本色的狠劲,内心很是满意。
孟庭静将柳氏父子安顿下来之后,便又驱车去接宋玉章下课,在车上同宋玉章说了柳氏父子已经落地到达的消息。
宋玉章果然高兴起来,手抓了孟庭静的胳膊,很欣悦道:“太好了!”
及至宋玉章下了车,一进院子,柳初便如炮弹般冲了出来,宋玉章直接就将他抱住用力举了一下。
“小子,又长高了。”
宋玉章拨开他的乱发,双手捧了他的脸蛋,他脸上烧伤的疤痕是祛不掉了,将他那张原本算是挺清秀的面容给添了一丝恐怖凶恶,然而在宋玉章的眼中,柳初仍然是那个活泼伶俐嘴讨嫌的小崽子。
柳初一张口,果然就是怪话,“行长,你怎么打扮得像个娃娃!”
“这叫校服,你懂什么。”
“那也忒嫩了。”
“闭上你的破嘴——”
宋玉章勾了柳初的脖子将他往屋里拖,柳传宗面对着他鞠了一躬,宋玉章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我早就不是主仆,不必如此。”
这天夜里,四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之后,宋玉章又单独同柳传宗去院子里说话,询问聂饮冰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初刚到国外,他跟当初的宋玉章一样,对哪里都很好奇,正在研究脚下的地毯时,被人拍了肩膀。
柳初扭过脸,孟庭静面色温和,“咱们聊聊?”
“聂二爷说他还想再等等,现下的形势他心里大约有数,不会真叫自己落到不可挽回的境界。”
宋玉章听了柳传宗这话,只深叹了口气,“但愿吧。”
柳传宗迟疑了一会儿,道:“我在捷阳碰上三爷了。”
宋玉章这下是真的吃惊了,“三哥?”
“是,在火车站碰到的。”
“打招呼了吗?”
“没有。”
柳传宗对所有的宋家血脉心中从来未曾抱有过真正的好感,见到也就见到了,一掠而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