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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天东终于松了口,去宋齐远的另一栋房子里看了小玉仙的戏服和头面,可惜以他的身材要扮起来着实太难,只能爱不释手地在掌中抚看,“要论身段,我觉着还是小玉仙更好,齐远兄,你说呢?”
“小玉仙宜静,小凤仙宜动。”
“一针见血,真知灼见!”
宋齐远摇着扇子乱动脑筋,可惜怎么想也想不出廖天东能有什么作用。
两人秉烛夜谈到深夜,因宋齐远也不知道宋玉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自己都不清楚目的,自然就同廖天东聊得单纯,廖天东是个人精,很怀疑宋齐远是抱有什么目的才故意接近他,像这样深夜相聚就是暴露真面目的大好时机,然而宋齐远就只是跟他聊戏,聊得有滋有味,聊得廖天东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位就仅仅只是志趣相投的戏迷,终于是彻底放下了疑心。
廖天东的心思转变,宋齐远自然也感觉到了,他感到欣悦的同时,又心想宋玉章是不是早料到了,所以死活不肯透露让他同廖天东结交是出于什么目的。
宋齐远心里有些佩服宋玉章,他的佩服坦坦荡荡,没有丝毫不服之处,同时在心中暗下决心——那三千万一分也不能动,他决定相信宋玉章,相信他能让银行活下去。
“找到了?”
宋玉章手上拿了支点燃的烟,人陷在沙发中,神色颇为诧异。
“找到了,”沈成铎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随即一笑道,“见了人你可能不信,我见了我也不信,但我已审了他两天,确定就是他。”
宋玉章道:“沈兄办事我自然放心。”
沈成铎的手下把人带进来时,着实是令宋玉章也吃了一惊。
带上来的是个看模样也就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瘦骨嶙峋的,面上只一双大眼睛犹为突出,眼中散发着仇恨的光芒。
沈成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抓了人,管他什么小孩子,照样是一顿好打,宋玉章看那男孩子身上伤痕累累的,便道:“你确定做假票据的人就是他?‘
“我就知道你要疑心,我见了这小兔崽子也不敢信,是他,就是他,宋兄,你是好人家出身,不知道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个个都是人精,花花肚肠多得很。”
宋玉章目光转动地打量了那小男孩子,抬手招了招,沈成铎的手下便把人押到了他的跟前。
“五爷,您小心点,别碰他,这狗崽子咬人。”
宋玉章看向那小男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
小孩子的声音有些出乎意料的粗粝,全然没有一点孩童的可爱之处,同聂伯年那可爱得如同玫瑰花一样的男孩子相比,他简直就像条野狗。
“多大了?”
“不知道。”
宋玉章笑了,“多大了也不知道么?”
那男孩见他笑了,神色之中略有动摇,迟疑了一下,道:“十五。”
宋玉章笑得更厉害了,“十五?小宝贝儿,撒谎也要看看自己的身量。”
男孩子的脸红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呸”地一声吐了下口水,抓着他的人眼疾手快地沉着他张嘴就将他的头按了下去,口水便溅在了宋玉章鞋边。
“小贱种,你找死呢!”
宋玉章抬手,制止了沈家人殴打的举动。
“别按着他,让他抬起头跟我说话。”
那人只好又松了按住男孩子脖子的手。
男孩子听到了宋玉章替他说情,然而抬起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宋玉章又吐了口水,直溅到了宋玉章的裤腿。
沈成铎在一旁懒洋洋地抽着雪茄偷笑。
看到宋玉章这样的“完人”吃瘪,他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宋玉章却像是毫不在意,他略微打量了一下男孩子,道:“我看你也就七八岁吧?”
男孩子虎着张脸不吭声。
“不用猜了,”沈成铎手指一点,“我叫牙婆看过了,这小子看着瘦,至少十岁了。”
宋玉章点点头,“你会做假票据,那你读过书,会写字?”
男孩子依旧不吭声,他身后的人低低地恐吓道:“狗崽子,看五爷心善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没把你收拾老实!”
男孩子微微抖了抖,显然他也毕竟只是个孩子,带着满脸怨恨的神情,他缓缓道:“读过,会写。”
“读过书,也会写字,怎么干起这样的勾当来了?”
“……”
见他又不吭声,他身后的人都被他倔脾气折磨得不耐烦了,宋玉章给了个压迫的眼神,才让人忍着没动手。
宋玉章道:“你父母亲呢?”
这次男孩倒答得痛快,“死了。”
宋玉章点点头,“没爹没娘,这世道是不好活,只是坑蒙拐骗哪一行你都能去干,怎么会想到制假票据?”
男孩子沉默一会儿,道:“一张纸就能换钱,干成了,比什么都强。”
他这样说,宋玉章也再无疑问,又让人找了纸笔,叫那男孩子当场仿制,他一拿笔,宋玉章就知道没找错人,谢了沈成铎要把人带走。
沈成铎道:“这不过是个小孩子,太小了,哪顶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