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富商大佬,心里很不满孟庭静那样举着枪要挟,跟进办公室后,走在最前头的几人都顿住了,后头的人心烦意乱,没注意地撞了上去,本城顶有头脸的几个人哎呦哎呦地撞成了一团,后头有人开骂,“干什么呢!”等他看清了办公室的情形后,也不说话了。
屋内的正当中正跪着个人,满头满脸地都是血,左手拿着块帕子盖在额头,白帕子也染成了红帕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都进来吧。”
孟庭静像是没瞧见丁游海,客客气气地招呼门口的人进来商量,见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盯着丁游海,他心中一哂,其实他的本意也并非杀鸡儆猴,对丁游海,他是执家法,与这些人毫不相干的事,孟家的家法是谁都能受的么?
门口挤满了人,孟庭静独自割据般地占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跪在他们中间的丁游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我知道诸位很担心自己的亲友、货物,海上航行出了什么意外都不好说,既然是在我孟家的码头落脚,那么我孟某人必是责无旁贷,所以请诸位都回去吧,”孟庭静视线压向蠢蠢欲动的众人,“我会亲自带人出海去找,船队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启航。”
有人似乎有话要说,被孟庭静抬手压了压,“每艘船都预留了两个位置,要派家将的把人留下,对我孟家的信誉无所质疑的,可以走了。”
一阵骚乱之后,留人的留人,走人的走人,孟庭静喝了一声丁游海,物尽其用般道:“去,让他们都动起来。”
丁游海“哎”了一声,捂着额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办公室。
孟庭静留在办公室换衣服,出海穿长衫着实是不大方便,等他换完一身猎装后,整个人显得愈加苗条精干,如冬日里的松柏一般冷峭而修长。
宋晋成进门时正看到孟庭静在腰间别上那支勃朗宁,他微微笑了,抬手打了个招呼,“庭静,我听说你要亲自出海?”
“姐夫,”孟庭静放下外套下摆,对宋晋成露出个和善的笑容,玩笑道,“你怎么来了?难不成船上也有宋家的货?”
宋晋成轻叹了口气,“倒不是货。”
孟庭静招呼宋晋成坐下,仔细地听宋晋成讲述。
“老爷子还有这么段故事,”孟庭静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宋晋成又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嘛。”
孟庭静倒不觉得宋振桥在国外与女大学士春风几度后有个私生子是什么天大的丑事,他父亲孟还章娶了八房姨太太,宋振桥只有一房明媒正娶的原配,在国外消遣消遣,也没什么。
“明白了,我会帮你留心的,”孟庭静顿了顿,忽又想到什么,“姐夫,宋伯伯身体现在大好了吗?”
“还是老样子。”
孟庭静拇指与食指微微搓了搓,他扭过脸,脸上的笑容慢慢变了,“姐夫,你特意来找我,是想让我平安地将人带回来,还是……”
宋晋成立即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惊恐,像是孟庭静说了什么能绞烂他耳朵的话,宋家的公子无一例外都生得好相貌,宋晋成三十几了,模样依旧很端正,他儒雅又愤怒道:“庭静,你不要混说!”
孟庭静一脸受教,“哦,我想岔了。”
宋晋成站起身,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他虽然不是我母亲亲生的,可毕竟也是我的弟弟,骨肉亲情……”他长叹了口气,“庭静,我想你最懂我的心思。”
宋晋成走后,孟庭静在办公室内又琢磨了一会儿,越琢磨越觉着有意思。
宋振桥病了大半年了,宋家不像孟家,孟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宋家这一代有四个公子,据说都很出色,宋振桥病了以后,龙争虎斗的毫不停歇,这半路却又杀出个小儿子来,宋振桥病成那样了,还发了电报叫人回国,看样子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分点财产给这常年在外的小儿子了。
孟庭静心道:“若我是宋晋成,那这宋玉章必死无疑。”
临上船前,船员给孟庭静递了个小匣子。
“什么东西?”
“宋大爷吩咐给您的。”
孟庭静挥手让人下去,打开匣子一看,里头的物件黑黢黢的闪着金属光泽,正是一颗子弹。
孟庭静“啪”一声合上匣子,暗暗一笑,心道:“不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