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孙谌,而非莲容,亦或是十七哥。
苏眉儿所说的话,多少点醒了颜如玉。
瞻前顾后又能如何?
他这一生不过短短十数载,却览阅过无数风景,穿越时间而来,踏过历史而去,如此跌宕起伏,已经胜过许多贫乏无谓的时日。
这世间本就荒诞,再有一桩,再来一件,那又如何?
颜如玉说完那话,也不去看两人的脸色,径直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
他咬破中指指尖,将猩红的血液涂抹在左上臂的漆黑镯子,一直沉静的镯子突然显露出淡淡的微光,未有停歇之时。待他将袖子盖住,挽起另一只手腕上的袖口,便需得去咬破又一根手指的指尖,将暗纹细细涂抹得彻底。
相斥相抗的镯子迸发出截然不同的感触。
一边是炙热的火,一边是冷凝的雪,颜如玉闷哼了声,紧紧地抓住臂膀。
那力量让他痛苦,却也让他快意。
公孙家的镯子却是并非普通的镯子,其蕴意深远,乃是家族内一道特殊的传承。在每一位子孙查出灵脉时,家族内都会有专人取了心头血特地炼制而成,这是公孙家人最初的本命法器。
此法其险,可除非极孱弱之辈,都必然会这么做。
它们与主人一脉相承,其主力量越是强大,镯子就蕴含愈多的力量。
此器牵连之深,不可轻易交予。
因在濒死之时,此器可以替死。
这必须得是公孙家血脉的第一滴心头血炼制才有奇效,且需得到主人的亲自赠予才能转移给旁人使用,所以此器之珍贵,在外行走时甚至可以替代一切令牌成为公孙家的信物。
凡是外人身上有这般镯子,便意味着此人与公孙族人相交甚笃,在北玄大陆上也多会被人高看一眼。
若是道侣爱人,便又有一层深意。
倘若知心之人愿意将指尖血涂抹在此器暗纹上,若是当真心意相知,便可引发共鸣。
共鸣时,可快速牵引双方之意识海,甚至可以安抚道侣,助长修为。
宛如神交。
实在是出家必备之好法器。
关于此器的内情,是在两位大佬闭关的时候,公孙离看颜如玉无事,便将此事来龙去脉当做是趣谈告知了颜如玉。
颜如玉听闻后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如果是凡人的话,应该没有神交这回事吧”,公孙离哽住,无法跟上颜如玉这黄暴的思路。
只是停顿片刻后,他竟然也认真思索起来。
“如玉说得有理,修士的神魂强悍,与凡人本就不同。若是真与凡人神交,那岂不是要将之撕裂得粉碎?”
颜如玉也深感有理。
只是这两枚镯子竟然如此重要,两位大佬谁个都不说清楚,甚至还曾让他在要命关头直接掰断镯子……这随意散漫的作派,当真让颜如玉无奈。
所以当他将血液涂抹上去的时候,心头想的却是如若能引起反应,至少可以证明他的话语非虚。
毕竟公孙谌确为多疑之人,只是言语的描述,实不可让他确信。
只是体内的热意越烧越旺,让颜如玉膝盖一软,险些栽倒下去。离得近的黑大佬将颜如玉抱住,炽热滚烫的体温烫得颜如玉都忍不住瑟缩了下,这是?
一双冰冷的大手自后面摸上颜如玉的背脊,登时舒服得他差点呻.吟出来。
他的膝盖更软,彻底栽倒在两人怀里。
颜如玉且痛且泣,却更感有熔浆在脑子里沸腾,让他连话都吐露不出,舌尖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
冰墙自四面八方而起,瞬间遮盖住了这片小小的天地。
苏眉儿和老和尚对视了一眼。
苏眉儿:“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不该在这里。”
她虽然不知道颜如玉和公孙谌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最后一瞬露出来的嫣红面容却让她都觉得心尖滚烫,下意识别开了脑袋不敢再瞧。
素日里只记得颜如玉那大咧咧的举止,却是忘记他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容。
眼角泛红,双颊滚烫时的媚.态,实在是影响道心!
苏眉儿在心里快速念叨着仁善大师传授给她的清心咒,需得比往日再多念上几遍,才能一下子失去世俗欲望,变得彻底平静下来。
老和尚淡定地说道:“还好,不觉得杀意已经淡了许多吗?”他身上裸露的伤口已经逐渐收缩,只剩下小部分的新鲜皮肉还在渗血。
这保命的手段实在是高。
只是他这平静的口吻,可真是浏览世间无数大事后才有的淡定。
苏眉儿看了他的伤口,蹙眉说道:“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如玉?”
她在前些日子莫名其妙接到了仁善的飞信,信中就只给了这个地址。她原本以为有什么事情如此紧急,便也没有多问直接赶了过来,眼下来看,虽然紧急是紧急,却是另一种奇怪的问题。
仁善这是为了什么?
仁善的声音沧桑,“原本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不过现在来看,如此反而更好。”他这套玄之又玄的说法,让苏眉儿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她向来不喜欢仁善这玄妙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