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马云双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接着唇角自嘲的一撇, “来看我笑话的?”
“怎会。”自然不是,她哪有闲工夫半夜跑到景和宫来看笑话。
景和宫今非昔比, 往日的繁华热闹已经不在, 只剩下压抑的透不过气的凄凉。寝室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摆设, 宫人却只剩下了一个云枝。
数十日不见,马云双像是老了十岁, 昔日惊艳众人的容貌已然不在。面上没了光泽,眼角几道褶皱, 甚至鬓角有了几丝白发。
白筠筠心下了然。怕是马云双现在都不知道, 自己为何衰老的这般快。
“白小仪冒然来访, 就不怕半夜死在我这宫里?明日一早, 再巧的舌头也没用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马云双眼神阴狠的看着她,只是并无杀气。
白筠筠微微一笑,知道她之前晋升了小仪,可见围墙之内尚且耳聪目明。
“娘娘何必吓唬臣妾,既然来此,臣妾又怎么会‘冒然’。娘娘的父亲尚在北地受苦,家人无依无靠,还指望娘娘您能够复宠。娘娘的一个念头, 牵扯家里上百口性命, 又怎么会‘冒然’动臣妾一个指头。”
两个“冒然”, 不同的境地, 白筠筠如数还了回去。
“我如今…如今已经不是淑妃了,也称不上‘娘娘’二字。”马云双端坐在主位上,脊背挺得笔直,面带骄傲。只是这骄傲比瓷器还易碎,一切都是强撑着罢了。“你来有何事,说完快走。无论怎么落魄,我马云双依旧是这景和宫的主位。我不想看见你!”
白筠筠在寝殿中踱着步子,慢慢靠近梳妆台。昔日台子上的脂膏琳琅满目,现下已经所剩无几。一柄篦子放在铜镜旁,白筠筠顺手拿起来放于鼻尖轻嗅。木齿间留有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甜。
“娘娘昔日乃是后宫第一人。拥有皇上的宠爱,拥有数不尽的奉承和敬仰。”微微一顿,看向主座上面色凄然的淑妃,毫不留情的道出原因,“那是因为娘娘艳冠群芳,无人可比。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皇上总会护着你。”
马云双颤抖着双手,抚上鬓角的银丝,随后摸上脸庞。她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对的。爱美之心,天下男人一般无二。
“皇上他……”不会嫌弃我的。马云双自己都说不出口这话,竟然捧着脸笑得发抖。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可是他却是她惟一的男人。她想把他从别的女人那里夺回来,他将她推的更远。她把他放在心间,他把她孤零零的放在了景和宫。
白筠筠将篦子握在手中,“往日娘娘自负美貌,那你可知,为何如今容颜尽失?”
“你以为是愁苦所至?”马云双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白筠筠走近,将篦子递给她,轻声道:“原因就在这里。”
马云双浑身一震,移开捂在脸上的手,看向眼前的篦子,狐疑道:“何意?”
“如果没有料错,娘娘很喜欢这个刨花水的味道罢,因此用了很久很久。那你可知,里面有du?”见马云双惊诧的忘了哭泣,发髻微微散乱,白筠筠从怀里掏出一支小瓷瓶,“你闻闻,与你的刨花水是否有相近的气味。”
马云双浑身颤抖,眉间拧起,仔细嗅了嗅小瓷瓶,里面除了花香不一样,的确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相似。
“此乃秘药,十分罕见,可由发丝浸入身体。用后美貌更胜从前,可是一旦弃之不用,则样貌尽失,形同老妇。”见马云双面容渐渐狰狞,白筠筠继续道:“而且用之则体寒,久而久之不可能再孕育子嗣。即便怀有身子,也无法保住胎儿顺利降生。”
她自己也记不清,这个味道的刨花水用了多少年,竟然没有发现一丝端倪。马云双阖上眼帘,唇齿颤抖,“是谁?!难道是宁风灵那个贱人?”
白筠筠眉头微拧,“我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呵!”马云双激动道:“皇上不会再见我,他不会再见我了!我如今一无所有,你告诉我这些,还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此人心思缜密,害的娘娘多年没有子嗣。如若娘娘膝下有一儿半女,断断不会成为今天的模样。”白筠筠抬高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来,是与娘娘联手的。”
这话没错。如果膝下有一儿半女,如何会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当年在皇子府,她曾经两次怀了身子,却不知怎的就小产了。吃的用的,都经过老嬷嬷仔细检查。老嬷嬷曾经劝过她,胭脂少用,刨花水少用,对胎儿并无好处。
可是她爱美啊!她打心底就清楚,在一堆女人中间,她温柔不及贤妃,才气不及裴昭仪,装贤德装不出德妃的样子。唯有她的美貌才是利器。若是不美,萧珩如何宠爱她。
“你要我做什么?”马云双的声音终于不在那么尖利。
“用娘娘的旧人,查出真凶,然后我来动手,替你报仇。”互相利用,很是划算。
马云双嗤笑一声,“用我的旧人寻找凶手,万一出了差错还是得落到我头上。你是想空手套白狼?”
白筠筠唇角上挑,“娘娘算错了帐。你若是有脑子,便不会今日受困于此,更不会中du多年没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