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陈路周自我感觉太良好, 是他这十几年的经历确实光彩且牛逼,有些反应是习惯成自然。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在最不牛逼的时候, 碰到了徐栀。
今天酒吧人挺多, 三三两两坐着,桌上摆着五光十色的酒杯以及昏昧摇曳的烛火, 光怪陆离的光线射散在各个角落,像翠绿嫣红的花,东一簇红, 西一团黄,诱使着都市男女们沉迷在诡谲的谈笑暧昧中。
大概是气氛使然,陈路周在挂电话后把手机丢还给徐栀, 喝了口面前的鸡尾酒,把脚抬上来, 肩松松垮垮地往下沉, 眼神倒是没看她,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看着自己手的虎口位置,也不知道在检查什么, 本来想问, 最近怎么不找我。又觉得有点太上赶着,于是话锋一转, “最近在忙什么?”
徐栀叹了口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言简意赅地表示,“看剧。”
“什么剧?”
“夸夸我, 你推荐的。”
陈路周笑了下,这才侧头瞥她一眼, 嘴角扬着,满眼笑意,“真去看了?”
因为太想知道结局,徐栀当天晚上就回去搜来看了,不过讲的根本不是什么巨额保险赔偿案,是一个一百多集的情景喜剧,她去网上搜了又搜,全网就这一部剧,是韩国的。她以为陈路周说的可能里面某一集,于是就点开第一集慢慢往下看,谁知道一发不可收拾,连熬两个通宵,全部看完了。
“怎么样,解压吗?”
陈路周笑着又问了一句。陈路周还挺喜欢这部剧,每年都会翻出来看一遍,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导演的冷幽默处理得很自然也很小众,别人问,他还真不定会推荐,因为他始终认为,分享喜欢的剧和喜欢的音乐这种,跟分享食物不一样,是精神世界的一个试探。
徐栀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她发现她的审美有点被陈路周带跑了,论以前,这种情景喜剧她是不会看的,没剧情很无聊不说,但是这个导演拍得很有深度,每集都有个小故事,人物看起来毫不相干,但是又环环相扣,细节全靠观众自己扒。
“还有类似推荐吗?”
徐栀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多闲啊,究竟看过多少剧和电影,这么冷门的剧都能给他找到。
“有,以后再告诉你。”
陈路周心说,哪能一次性都告诉你。
徐栀:“好吧,那那部电影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陈路周叹了口气,看着她这才娓娓道来,“网上都是关于她“劣迹斑斑”的过去,甚至有快递员出来爆料,说她脾气其实并不算好,有时候对他们很不客气,类似这样鸡毛蒜皮的言论洪水一样涌出来,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因为从小被家人和丈夫保护的太好,从没有直面过人性。最后在失去丈夫的痛苦和自我的挣扎中,吞安眠药自杀了。导演给了个开放式结尾,因为她自杀的同时,警察那边也结案了,她丈夫确实是意外死亡,她被父母及时送到医院,电影镜头最后一幕就停留在她的心跳检测仪上,没说死没死。”
电影名字叫什么,陈路周是真的忘了。整部电影其实很压抑,也说不上多好看,是韩国一贯的风格,闲着无聊的时候,他随便打开的。要不是徐栀提起来,他也不会想到这类似的剧情。
“抗压能力这么低啊?”徐栀感慨了一句。
“怎么说,”陈路周剥了颗花生吊儿郎当地丢嘴里,低声说,“套入导演的设定,能理解,她从小在父母的保护中长大,长大后遇到她丈夫就是她的初恋,也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可以说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身边一溜的好人。现在一出事,丈夫死了,父母年事已高,无法再保护她的时候,身边的好人变坏人,就崩盘了也正常。”
“那你说,人是受点挫折好,还是不受挫折好?”徐栀问了这么一句,“或者说,我们每个人心里好像都有一堵墙,我也说不清楚这堵墙是什么,有些人是父母,有些人是孩子,也有些人是金钱和权利,假设,你心里这堵墙塌了,你会怎么办?”
陈路周心说,我何止心里一堵墙,我面前就是一堵撞也撞不开的南墙。
“这个问题待我研究一下,再回答你。”
“好。”
徐栀还是很茫然。
陈路周下巴颏儿微微抬起,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刚你弟说你明天就下山?”
“嗯,我爸催了,”徐栀问他,“你应该还要待几天吧?下来之后联系我?”联系你干嘛。
转念一想到,哦,表弟。
“嗯,”他低头,继续没什么情绪地剥着花生,淡淡地点了下头,“看情况,可能要去趟外地,走之前帮你表弟的事情先解决吧。”
徐栀好奇:“去哪儿啊?去旅游吗?”
好奇什么好奇你。
“怎么,要跟我去吗?”陈路周抬头半开玩笑地看她一眼,眼底是少年略带挑衅的风流神气,似乎在说,你敢说去我就敢答应。
徐栀直视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就那刻,人都说少年无知且无畏,但她觉得,陈路周就是那种有知也无畏的少年,于是说:“你带吗?带的话我就去。”
听见这话,陈路周看了她老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