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路转瞬即至,没再走两分钟,她们便成功地在大雨落下前抵达了三十三号住处。
打开楼层门,和薄苏点了下头作别,姜妤笙径直进门,合上了门。
门外,久久未有声息。
姜妤笙在这无限拉长的寂静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一下一下,活跃得不似寻常。
耳郭还在发烫,太阳穴隐约发胀,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又恍惚觉得自己像是醉得厉害了。
否则,她在听什么,亦或是,她在等什么?
终于,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薄苏往楼上走去了。
姜妤笙心落了下来。
该是安定了,却也没觉得多松快。
她静静地又站了两秒,揉了揉眉心,伸手揿开了灯,把钥匙放入置物盘,准备弯腰换鞋。
猝不及防地,阳台外又是一阵骇人心魄的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凌厉地连响好几l声。姜妤笙应激般地抖了抖身子,手忙脚乱地翻包找降噪的蓝牙耳机。
正翻找着,雷声骤然停歇了下来,姜妤笙刚刚松一口气,微颤着手准备把耳机从耳机盒里取出,塞进耳道,门外突然又是一阵响动。
这次,是敲门声。
不轻不重,连续三下。
姜妤笙毫无防备,再次受惊,耳机从指尖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撞出几l声轻响,落定在她的脚边。
她心痛,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门外的人似乎听见了门内的动静,开口:“妤笙?”
姜妤笙弯腰捡耳机的动作微顿,被惊雷搅得急促的呼吸,忽然就静和了下来。
她捡起耳机,攥在手里,没有马上应门。
薄苏给她发微信:“我在你门口,能开下门吗?”
姜妤笙避无可避。
攥紧耳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把耳机装回耳机盒里,回身打开了门。
昏昏的灯光下,薄苏站在门外,还是刚刚道别时的模样。
她呼吸似有些不匀,胸脯微微起伏着,仿佛很仔细地打量了她几l秒,才说:“我想冲个感冒冲剂,没有热水,可以借你们的快烧壶烧一壶水吗?”
她手上根本没有拿感冒冲剂,也没有拿水杯,甚至,从酒吧过来这边休息,她连行李都没带。
姜妤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借口。
还是最拙劣的那种。
但不知道是雷声使人脆弱,还是酒意使人昏沉,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拆穿她。
她让她进来了。
接水,通电,烧水,开电风扇。
快烧壶里的水呼呼呼地在茶几l上冒白气,窗外雷雨声噼啪噼啪地打在枝枝叶叶上。
似有千军万马厮杀在这夜色之中。
薄苏在姜妤笙身侧的沙发上落座。
“要听音乐吗?”她嗓音平和,有几l分难掩的温柔。
姜妤笙盯着快烧壶上蒸腾的水雾,无可无不可:“随你。”
薄苏没说话,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音乐app。
舒缓的轻音乐声和着渐渐低下的淅沥雨声,在静谧的空间中缓缓地流淌开来。
其实根本遮盖不住间或破空的雷声。
但姜妤笙感受着她的存在感,心前所未有地静,也前所未有地乱。
淡香萦鼻,似有若无。
许久过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叫她:“薄苏。”
薄苏一直在看她:“嗯?”
姜妤笙侧目,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眸里:“当年,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声音不大,眼神却透着破釜沉舟的凛然。
薄苏怔了一怔,那惯来不染尘俗、处变不惊的脸上,罕见地显露出了几l分无措。
姜妤笙说:“如果你不方便说,或者不想说,可以不说。”
“但是,薄苏,我很困扰。”
“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不能把我当成一只多年前丢弃的狗,多年后偶然遇见,突然想起来了,有心情了,就希望我能够在你几l次投喂过后,重新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她目光与语气都很平和,说出的话语,却似一柄利剑,直穿薄苏的心脏。
薄苏艰涩:“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你表现的就是。”
空气一霎凝固,仿若针落可闻。
薄苏红唇嗫嚅。
半晌,她垂眸,投降:“因为当时身边站着我表妹贺之航。”
“你表妹?”姜妤笙蹙眉,“所以你怕被你妈妈知道你又和鹭城有牵连了?”
“是。”
薄苏目光幽远,从故事的最开始说起。
那是一段当年离开澎岛时都未曾与姜妤笙说清楚的过往。
她说:“我出生于北城,十岁以前,一直和父母生活在北城的。我母亲出身北城的谢家,算是书香世家,自小生活环境优渥,为人单纯,大学的时候,继承我外祖母的遗志,读的播音专业,本会按照我外祖父给她安排的道路,进入电视台,按部就班,衣食无忧一生的。但是大学刚读到一半,一场舞会上,她爱上了我父亲,一个来自澎岛的空调销售员,义无反顾地坠入了爱河。”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