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慢慢地,大家基本都转到前两年新建的商场消费,以前人满为患的百货公司,慢慢被逼关门了。而那一带依赖百货公司人流生存的餐馆,也陆陆续续都倒闭了。
曾经G市最繁华的地段,到现在竟然有半条街的铺面是关门招租状态,说出来也是很让人唏嘘。
好在商业步行街那边还好,目前看着依旧繁荣,只是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迟早也会走上萧条。
所以陆母也考虑过将自己手头的铺子出掉一些,但还在想呢,就听到了那片区域可能拆迁的消息。
陆母开玩笑道:“如果真拆迁也好,省了操那个心卖铺子。”
此时的她根本不会想到,如果一旦真拆迁,带来的财富哪里是卖铺子能比
的。
苏彤经历过房地产疯狂的那十年,虽然现在还远没到那疯狂的十年,但她相信,如果真拆迁,婆婆的铺子这么多,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
此时的她哪里想到,真到了拆迁尘埃落定那天,她现在做的心理准备还是小了。
陆一诚知道,社会要进步,必然存在去旧迎新。
而且如父亲所说,老城区那一带的城市规划确实跟不上发展,拆了再做规划才是符合时代发展要求的。
拆迁这一消息,并没在陆家掀起多大波澜,不过这一事确实很快就提上日程。
也许是补偿方案到位,又也许是商业片区,总之这次拆迁并不像其他地方拆住宅那样多阻碍,非常顺利就和大部分商户签订了拆迁合同。
和别人的兴高采烈不同,陆一诚看到合同的那一瞬,脸色并不好看。
开发商提供的补偿方案有两个,一是一次性补偿现金四十八万,二是补偿现金二十万加其他地段商铺一间,也就等于花二十八万买了间新铺子,和市场价格差不多。
很多人考虑到新地段并非市中心,选择了只要补偿金,陆母和家人商量后,也不例外选择了只要补偿金。
二十五间她名下的铺子,再加上苏彤名下那间,一共二十六间商铺,补偿金额高达一千二百四十八万。
看到这金额,陆一诚直呼荒唐。
虽然钱是他们家的,但他真没法不这么觉得。
一千二百四十八万,比他最初创业开的服装厂近三十年来挣的全部净利润还高。
下海经商近三十年,陆一诚没被任何坎坷打击到过,这次却备受打击。
苏彤理解他的愤怒,干实业三十年,竟然比不过这一夜拆迁,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荒唐?然而这就是事实,而且这时候的拆迁赔偿标准称不上离谱。再过两年,全国铺天盖地开发新楼盘,房价半年翻一番,那才叫真正的离谱。
这一晚,陆一诚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干脆起身来到书房。
如果不是不抽烟,家里没备烟,此时此刻他真想来上一根。
苏彤睡到一半,习惯性往另一边钻,发现没那个熟悉的怀抱。
伸手摸了摸,整个半边都是空的,瞬间醒了。
摸黑开了床头灯,看到旁边果然没躺着人,而且用手摸了下温度,凉的,人应该是早就醒了。
再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多,就算是早起也不至于这个点。
苏彤揉了揉惺忪的眼,起身去找人。
来到书房,果然看到丈夫坐在那发呆。
陆一诚也看到她,忙问:“怎么起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她走进书房,在丈夫对面的扶手椅坐下,单手托腮问:“在想妈铺子拆迁的事?”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了解对方。苏彤一猜就猜到了。
陆一诚苦笑,其实他也很想和妻子倾诉。
“
我的服装厂干了快三十年,竟然比不过妈这一次拆迁,你说可笑不可笑?”
苏彤摇了摇头:“不可笑。”
这话听得陆一诚一怔,他以为在这件事情上,妻子和自己想得应该是一样的。
但很快,苏彤接着往下说:“两者没有可比性,拆迁是时机,是机遇,就好比涓涓向前的细流,走到某一段突然遇到一个堤坝,忽然飞流直下。这并不是常态,也并不常见。”
妻子这番比喻,听得陆一诚沉默了许久。
苏彤也不催,静静坐在他对面,等待着他自己解开这个心结。
一心想通过实业兴国的人,是很难接受这种致富手段的。
但只要想通就好,虽然她亲眼目睹过房地产会有多繁荣,但愚笨如她也明白,这绝对不可能是长久的。
虽然上辈子没看到房地产没落的一天,但她相信自己这辈子一定能看到。
这种不健康的,喷涌式的财富积累方式,一定会缓下来的,最终会有走上健康发展的一天的。
苏彤先是挺直腰坐着,后来控制不住自己打瞌睡,最后扛不住趴在书桌上。
再睁眼,躺在那张温暖的大床上。
不用想也知道,昨晚自己睡着后,陆一诚将她抱回房。
也不知道他后来睡了没,今天几点出门上班。
来到一楼,婆婆和奶奶正坐在窗户边晒太阳,婆婆戴着老花眼镜给奶奶读今天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