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战战兢兢地生活在甄王的阴影之下;不必再为一举一动被都甄王的线眼监看着而紧张得寝食难安;不必再草木偕兵地担心敌人会突然出现行刺自己,不必再戴着虚伪的面具假装去迎合一群貌合神离,离心背德,说着阴奉阴违,阿谀奉承之话的佞臣……
每天可以安静地坐在小楼的窗前看看书,累了可以在湖边散步,看着鱼儿愝意地在湖中快乐地游来游去,还可以到树林的天然温泉泡一泡,领悟着天地间的生生不息与真谛。
虽然船谷的人不会迎合他,有些奴仆的态度甚至还很恶劣,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假话,他不必戴着面具假装成另一个,他可以做回他自己!
更重要的是,不论云河是人还是知,他是真的把自己的病治好了。
这一个月以来,是他一辈子最状态最好的时候,他终于告别了过去二十多个年头以来的疾病折磨,像做梦般拥有了健康的体魄……
说到底,郦苏虽然惧怕云河的妖狐身份,对云河隐瞒身份一事十分生气,但是他对云河还是有情的,还不至于恨到要杀了云河。
想到这里,郦苏于心不忍,他用恳求的语气对神像道:“穹苍之神,云河隐瞒身份是不对,但是念在他不止一次救过寡人性命,对寡人有救命之恩,能不能饶他一次?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无论神要怎么惩罚他,寡人绝无意见!要是神您需要活人的灵魂献祭,寡人可以找其他灵魂献给您!无上国有千千万万的人,不一定要挑选云河……”
云河一听,热泪凝眶。
其实郦苏还没有彻底讨厌自己啊!
虽然他害怕自己是狐妖,但是他还是替自己向那灵邪求情了……
“苏,谢谢你还把我当作朋友。”云河微笑着落下眼泪。
这种笑着哭,比起苦情的眼泪更让郦苏揪心。
一个妖怪变的男人居然哭得梨花带雨的,比女人更楚楚动人,这让郦苏的内心一阵慌张。
郦苏瞪了云河一眼,生气地说:“谁会把妖怪当成朋友?你别痴心妄想!寡人为你求情,只不过是因为寡人不想欠下妖怪的人情!收起你的眼泪,少用魅术蛊惑寡人!寡人是不会再上你的当!”
神像看了看云河,又看了看郦苏,阴森森地笑道:“年轻的皇帝啊!你果真是天真,又被这狐妖的眼泪迷惑了!你们之间原本就是一场交易,这狐妖是为了得到穹苍神晶才救你的,你根本就不存在欠这狐妖的人情,又何需还?”
郦苏摇了摇头,痛苦地说:“不,寡人真的下不了手。云河是第一个让寡人付出真感情的人,即使这种友谊只是一场美好的幻觉,毕竟也让寡人快乐过。神,不如这样,我用一千个人,甚至一万个人的灵魂来换云河好不好?”
神像道:“看来你真的对他很着迷呢!年轻的皇帝,我对你很失望!只不过你真的想交换的话也是可以。但是一万个灵魂实在太少了,如果给你我十万个灵魂,我或者可以考虑一下。”
十万个灵魂?那就得杀十万个人……
郦苏犹豫了。
毕竟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并不是少数啊!
无上国的人口并不多,也就是三十万左右。
要是给穹苍之神献祭十万个灵魂,那等于掠夺无上国三分之一的生命!
“年轻的皇帝,你还在犹豫什么?十万个灵魂换这狐妖的活命以及你获得无上神力,这笔交易很划算!”神像阴恻恻的说着。
他的表情极狰狞,哪里有半点神的慈祥与神圣?
云河望了望神像,又望了望郦苏,凄凉地哈哈地大笑,一边笑又一边哭得好难过,他用怨恨的眼神望着神像道:
“真没想到我的灵魂如此值钱,等于十万个灵魂……既然你非要吞噬灵魂不可,就冲着我来好了,别伤害无辜的人!要是我为了活下去,要连累十万个无辜的生命,我宁愿死在这里!你来拿我的灵魂吧!”
“云河,你疯了吗!快向神灵认错,这样你才有机会活下来!”郦苏听了云河这番话,吓得慌张地向着云河冲过去。
云河身上被神像的黑色唳气萦绕着,郦苏怎么都无法靠近,每当他接近云河三尺之内,就被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反弹出去。
他只能隔着三尺,着急地望着云河。
不知为何,明知道云河骗了自己,自己很生气,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去救云河。
难道,这就是所谓比纸更薄的可悲友谊?
“苏,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
“要是这邪物吞噬了十万个灵魂仍觉得饿,你可曾想到后果?他可能会继续吞噬活人的灵魂,包括你和我的亲人朋友在内……所以,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呵呵,听某人说,我的灵魂大得无边无限,说不定能将这将邪吃撑呢!”
云河风轻云淡地说着,用哀伤的眼神望着郦苏,但是眼泪却一直无声地撒落着,延着瘦削而苍白的脸颊流淌,就像月夜下幽伤的小溪。
“云河,你真是可恶!明知道寡人舍不得你死!你还要做这种选择,是想让寡人一辈子活在内疚中吗?告诉你!寡人不会!”
郦苏发疯似的朝着云河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