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能治好你!”阿昀坚信她的医术。
“可我不愿意让她见到这么狼狈的我!”
许是觉得语气过于激烈,薛天不再说话,阿昀同样沉默。
过了一会,薛天望着阿昀,他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此时也只有从声音来分辨位置了,真可悲!
“如果你是我,你愿意让她见到形同废人的你吗?”
阿昀不假思索:“我愿意。”
他是敏感自卑,但越是那种时候他越想她能陪着。而且他也知道,她不会嫌弃,会对他更好。
薛天微怔,继续问道:“可现在你是你,你还愿意吗?你愿意她来照顾我吗?”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向阿昀内心的软弱。
他愿意她治好薛天,是真的。
但不愿意她照顾他,也是真的。
薛天没听到回答,这是拒绝的另一种形式。
这也是他阻拦兄长向凌玥写信求助的原因之一。
摸索着腿边的剑缓缓站了起来,这把见证他荣耀的剑此时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当做拐。
薛平曾给他做了根趁手的,他不要。
他的手是拿剑的,即便已经盲了。
“你去哪儿?我陪你吧?”阿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内疚,为他的自私。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阿昀不放心,跟了几步,但见他停下了,他便不再动了。
“你小心些。”
“知道了。”
薛天不喜欢这种被叮嘱的感觉,虽然是关心,但让他极不舒服,仿佛他是一个弱者。
但不可否认,此时的他是。
握紧了剑柄,重重吐出一口气。
薛执立在帐外,静静望着夕阳余晖下慢慢前行的次子,孤独落寞的身影让他的心被重击一般。
“平儿,还是写封信给玥儿吧,不要告诉天儿就是了。”
“可信件要先经四殿下过目,他若是有此心,玥儿早到了。”薛平忿忿道。
一拳打在树上,扯到肩上的伤,一阵疼。
薛执面带不满,哼了声。
“不管他!妹妹救哥哥是天经地义,用不着看谁的脸色!我亲自写!”
信写好了,薛执找到阿昀。
“臣想让玥儿来医治天儿,殿下要先过目吗?”
阿昀一愣,又见他面无表情,于情于理他拒绝不了。
但他有一个要求。
“薛将军,这封信......能不能让本王写?”
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他执笔,至少她能少怨他一点。
薛执有些不解,但目的达到就行,谁写他无所谓。
“殿下的信能让臣看一眼吗?”
阿昀不悦:“你不信本王?”
“恕臣直言,在这件事上,确实不敢信。”
阿昀无奈,提笔快速写好交到他手中:“没问题就给强子让送出吧!”
薛执多了个心眼,离开他的视线后找了些水泼在信上,还好,小子没耍心眼,咧嘴笑了。
殊不知阿昀一直跟着他,自然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中,无奈摇头。
自李暮晴偷换信被揭穿开始,他与玥儿的小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谁都知道往纸上洒水......
更让他无语的是,薛执是怕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他在他心中就那么卑鄙?
他不过是嫉妒心重,再多一些小心眼而已。
薛天在坡上从夕阳西垂坐到月上夜空,他不知道时间变化,只知道冬风愈发凛冽,吹得他心寒,寒得麻木。
又是夜晚了。
这个山坡他来了很多次,对面十里外,是大梁与大郑的驻扎之地。
以往他还和大哥探讨克敌之道,也只是以往了。
手往旁边摸索着,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力气扔向远处,没有一点声响。
他希望他也能像这石头一般消失不见,免得在世间丢人现眼。
“薛二公子怎么姑娘似的,喜欢玩扔石子?”
薛天身子一震,这声音他认得,是杨意。
攥紧剑站了起来,面对声音傲然立着。
“手下败将罢了,也敢前来叫嚣?就连你家主子都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杨意嘴角轻勾,笑容轻蔑:“薛二公子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已经瞎了?谁是手下败将要重新比过才知。只不过你输了的话,我会杀了你。这里偏僻幽暗,即便求救也没人听得到。而且,薛二公子不至于没出息到呼救吧?哈哈哈......”
薛天可以想象得到杨意的无耻嘴脸,小人!
他是不会呼救,但他也不至于那么没用。
“杨意,你既然要占瞎子的便宜,就不该选择晚上。当然,你是藏头露尾之辈,白天也不敢来。”
“薛天,你找死!”
“这么容易激动,这辈子也只能是个护卫了。对了,听说宁遥早已是御前侍卫统领,而你,不仅殿前比武输给了他,还挨了板子吧?”
即便夜色让一切都变得昏暗,但杨意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极为清晰。他不再废话,持剑就刺向薛天的胸口。
却没料他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