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凌玥在树下虔诚地揪着一枝树叶,仿佛是她的信念。
此种情景,宜桂见过多次,不过是从另一个少年那儿偷偷瞧见的。
她记得那个孤僻的表少爷总窝在小花园的角落,一片一片揪着叶子,口里念着“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从这方面看,大小姐和表少爷倒真是配极了!
傍晚的阳光透过树缝,洒在凌玥黑黑的长发上,蒙上了一层光晕,温柔极了。
“放人,不放人,放人,不放人.”
白逸在墙头上都看困了,也只有小姑娘相信这种玩意儿。
“凌小姐,你都薅秃了六根树枝,还没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吗?”
凌玥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还剩五片树叶,肉眼可见结果。
答案是有了,但不是她想要的。
“算了,不测了,不准。”
将树枝扔得远远的,长长叹了口气。
“白逸,你说世子能劝得动小皇帝吗?”
白逸从墙头飞身而下,动作潇洒利落。掸了掸衣上的尘土,形象更光辉了。
宜桂却觉得他像个开屏的孔鸟,都生死攸关了,他还在嘚瑟!
她只敢腹诽,殷勤地立在旁边端茶倒水。
白逸接过茶,吹了吹,慢悠悠喝了一口。
“一国之君被打,除非被打傻,否则是不会轻饶的。”
“乌鸦嘴!”
“我就是只凤凰,说的也是这话。”
唉声叹气之际,宫人来人了。
“奉皇上口谕,宣凌玥进宫。”
凌玥后悔嘴快告知郑太后她的落脚之地。
白逸道:“我陪你去。”
“皇上说了,只传凌玥一人。”
传旨太监不阴不阳的话让白逸极为不悦,剑又出鞘了。
“我说我陪她去,你听不懂吗?”
“听听懂了。”
人坐在马车上,剑架在脖子上,小太监筛糠似的抖,压根不敢正眼看这个冷漠冷血的人。
宫门口,小太监出示令牌,求救般朝侍卫挤眉弄眼。
“岑公公,你眼疾又犯了?”
这句话一出,不仅眼疾犯了,连腿疾都犯了,就差没跪下了。
而此时后背明显被剑尖顶着,保命重要!
“没什么,天太干。皇上还等着他们,咱家先去复命了。”
车帘放下,马车通行。
小太监将二人带到清宁宫前就立刻去向韩旭禀报,得知白逸也到了,韩旭很是扫兴。
让凌玥进来,白逸留在殿外。
“这里我不好强行闯入,但你放心,我就守在这里。”想了想,将剑给她:“带着,防身!”
旁边侍卫立刻制止:“不许携带兵器!”
凌玥没接剑,她又不要弑君,况且也用不着。
即便殿内没有旁人她也刻意拉开距离,给他行了个礼。
“参见皇上!皇上传召,所为何事?”
韩旭向她招手,尽量表现出善意。
“玥儿,坐下,又没外人,你和以前一样喊我‘小九’吧?”
这厮还有脸笑,这么健忘吗?
“时移世易,还是守规矩些。皇上也别唤得这么亲昵,喊我名字就好。时候不早了,还是说事吧。”
碰了个钉子,韩旭不气馁。
“来人,将钱莺莺带来。”
被揍了总归要见见凶手。
钱莺莺被带到偏殿已有一炷香时间,听押解她的侍卫说皇上召见,深吸一口气。
打也打了,又没有后悔药。即便给了她后悔药,她还得打。
“参见皇上。”
冷冰冰的大殿,她不敢敷衍,极为恭敬,这是能决定她生死的九五之尊。
偷摸瞄着歪坐着的皇帝,头上缠着一圈白布,是伤得不轻。
“莺莺。”
凌玥轻声喊了她一下,这声音让钱莺莺惊喜莫名,不敢起身,跪着挪到她的身旁。
“玥儿,看到你我就安心了。”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安心。
韩旭见她们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干咳两声。
“钱莺莺,你可知罪?”
偌大的大殿就他们三个人,声音显得极为空旷威严。
钱莺莺赶紧说知罪。
“那就好。你打了朕两次,朕要如何处置你?”
钱莺莺耷拉着头,这话问得可笑,她说放了他能干吗?
而且这问题本身就有毛病,该她的她认,不该她的,坚决据理力争。
“皇上,先不说我只打了你一次,就是这一次还是你轻薄在先,我奋起反抗只为护住清白。”
韩旭哼了一声,嘴皮子倒是伶俐!
“狡辩!什么只打了一次?在大周那次不算吗?你把朕打得鼻青脸肿你说忘就忘?”
钱莺莺仔细打量着他,没印象。
“我没打过,皇上你记错了。”
“你还抵赖?”
“我抵什么赖?我要是没打过,你放了我。我要是真打过,我这条命”
凌玥快速捂住钱莺莺的嘴,嘴贱眼神还不好!
“他就是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