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带上了门,听到里面隐忍的哭泣,韩铭的喉咙被堵上一般难受,眼前模糊一片,快步离开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大周,也不是第一次离开,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放不下。
马蹄达达声响,车内静得出奇。
韩旭见不得一向洒脱从容的兄长这般低落,小心翼翼道:“哥,我跟宁遥回去就行了,你再待几日吧。”
韩铭没听到一般,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无力地搭在膝上。
韩旭尴尬挠头,干咳一声。
“昨晚看她精神尚好,那个御医也去调制解毒的药了,应该不严重,你别担心”
韩铭看了他一眼,黯淡的眸子一抹苦笑:“不严重?”
“她看烟火时挺高兴啊,我都看见了!”
两个人偎在屋顶,她笑靥如花,他眸若星子,羡慕死他了!
“可她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声音低沉痛苦。黑珍珠都被她说得洁白晶莹,还说喜欢!
“爬那么高还看不见?哥你开什么玩”
韩旭的话戛然而止,目带惊愕。
沉默了一会,一把拉起他:“哥,你回去陪她吧,我一定老老实实回大郑,绝对不会再惹事了。伯父那边我帮你说!”
韩铭抽出手,勉强挤出笑容:“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帮我说?”
“可我是皇帝啊,我的话就是圣旨,伯父不会怪你的。”
“好了旭儿,别闹了。玥儿说大梁的杀手很厉害,宁遥挡不住的。回去再说吧!”
他闭上眼睛,摩挲着腕上的珊瑚手串。
摘星阁内的凌玥,同样如此。
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她摸索着起床,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适应着黑暗。
竟然比想象中容易,一路畅通无阻,这让她欢喜不已,胆子也愈发大了。
阿昀早早就起了,韩铭离开后他就立在她的窗外,将她的伤心、失落、烦躁尽收眼底。
终于在她脸上见到了笑容,他也跟着开心。
开心不过几秒,就听小姑娘痛呼一声,看她捂着胳膊皱眉的惨样,他快步推门进去。
“你别这么急,慢慢来,摔疼了吧?”他扶她站起,拦腰抱到榻上坐着,再将鞋子捡起来给她穿上。
“阿昀,你像照顾女儿似的。”
他抬头笑了,心底软了,眨着眼问她:“你猜,以后我的女儿是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她脸一红,啐道:“不正经!”
撇嘴叹了口气,往后一仰,躺在了榻上。
“刚刚明明很稳,就最后一步没走好。”
阿昀也撇嘴:“昨晚你看烟火时睡着了,世子抱你回来后就把你房内的桌椅板凳都归置好了,你还真以为是你稳呢!”
“啊?那他知道了?”凌玥有些惊慌,猛地坐了起来。
“你慢一”
“点”字没说完,额头被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哎呦”一声。
这怎么比看得见时瞄得还准呢?
“阿昀,你眼睛长头顶了?撞到我了,道歉!”
“恶人先告状你还有理了!”他伸手给她揉着额头,慢悠悠道:“对不起大小姐!哎,我怀疑薛平他们也知道。”
“哦。”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演得挺好呢。“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要哥哥把小九带走,眼睛慢慢治。”
“嗯,会好的。”阿昀安慰着,“我让红果给你洗漱更衣。”
凌玥失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相府,再之后传遍了京城。
每个来探望她的人不管真情还是假意都是泪眼朦胧,她反而成了最淡定的一个。
不淡定也看不见,图什么?
若是旁人瞎了,她医好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但偏偏大夫瞎了,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还是平静几日再着手自救吧!
阿昀虽然表现出的也是冷静,但白逸已经快被他逼疯了。
他疯了,黎芦也不好过。
黎芦不好过,整个御医院都不好过,拿出了与凌玥比试前的劲头,挑灯夜战只为治好她的眼睛。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派往叶昭霖府中的御医都是医术差的。
不仅医术差,还心不在焉,给他敷药都走神,这让叶昭霖本就脆弱的身心更是雪上加霜。去的几个御医挨了板子,更没人愿意去了。
加上皇帝知晓何蒹葭欺辱南王儿子的事,也懒得管,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这几日薛天找了许多大夫去给凌玥诊治,每个大夫临走前都与黎芦一样,“这毒第一次见,要好好斟酌药方”
薛天越来越暴躁,凌玥还得去安慰他,这让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累了。
多管齐下,自救吧!
让阿昀根据她的药方去抓了药来熬,方法是对的,但熬出来的药味道不对,不是她想要的。至于药效,只能说无害吧。
如此一来阿昀也开始内疚了,于是逼白逸更狠了,白逸再去逼黎芦,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红果、清音、宜桂商讨后,一致认为阿昀不适合熬药这种细心的活,于是她们自告奋勇来,谁知比阿昀熬出来的还差。
想着术业有专攻,阿昀